當……當……
一聲聲不知名進行曲斷斷續續地傳進耳朵裡,比比東猛然一驚,睜開眼睛,掀動了一陣嘩啦啦的水響。
仔細地看了看四周,確認了這是自己寢殿的浴室,她眼中的警惕和慌亂才漸漸平靜下去,短暫缺失的記憶也湧進了腦海……
作為教皇比比東自然是不能心無旁騖地接受傳承的,她甚至不能在人前消失太久,於是她很快就從羅刹秘境裡出來了,帶著滿身的暴戾之氣和汙穢腥臭的蛛皇粘液,幸虧諶獨月和胡列娜都還未回來,一路上也沒遇上彆的人,她立刻就鑽進了浴室,將自己沉進了水裡。
對抗羅刹神念對精神力的消耗遠超她的預期,她居然在浴池裡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看了一眼天色,原來已到傍晚了,浴池裡的水都涼了下去,比比東從水下伸出手,按在眉心揉動。
“這個燈這樣掛行嗎?”
“歪了歪了,你往左邊挪挪……”
“再往右邊點!”
“……”
“姐姐,到底是哪邊?”
“……”
外麵演奏的不知名進行曲還在繼續,還有一群人吵吵鬨鬨的聲音,比比東聽出了其中一個聲音是千仞雪,皺起了眉。
反複確認自己已經洗乾淨了,這才從浴池裡鑽出來,穿好衣服,出去看看……
教皇寢殿外麵什麼時候居然會熱鬨地像菜市場?
比比東一出門,就看見隻顧著忙忙碌碌布置的人群,居然暫時都沒人注意到教皇的出現。
“菊長老?菊長老人呢?讓他送的花怎麼現在還沒送到!”
千仞雪擼起袖子,在這樣微風習習的傍晚,她居然忙的有些燥熱,扯著嗓子喊。
“唉,我就說這個差事不應該交給菊長老嘛,他對花要求是很高的,跑遍全城都不一定能買到他看的上眼的。”
焱正在邊上給千仞雪瘋狂地扇扇子,不過他似乎比千仞雪更熱,一頭火紅的頭發豎起來,烤的他臉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焱你去那邊坐著就好,彆把禮服弄皺了。”
千仞雪也覺著焱這頭火焰山般的發型把她烤著了,嫌棄地推了他一把,讓他哪涼快哪歇著去。
“嗷,我坐不下來,我太緊張了!”
焱隻好欲哭無淚地給自己瘋狂打扇子,把燕尾晚禮服領結都扯鬆了一些,還是緊張的跳腳。
“緊張啥呀,我們這麼多人幫你呢,明天可就畢業了,今晚是你表白的好機會啊,可能也是最後的機會了喲。”
“可她要是不答應呢!”
“不答應就找你月姐姐去……”
千仞雪一把拉住了就要往正在彈鋼琴的諶獨月那邊跑去的焱。
“我不是讓你現在去找她,也不是讓你去找她談戀愛……我的意思是,這個餿主意是她出的,被拒絕了你再你找她哭去。”
諶·鋼琴首席·獨月顯然聽到了她的吐槽,抬眸瞪了一眼,可這一不留神就彈錯了兩個音,懊惱地皺起眉。
鋼琴主旋律一亂,提琴也跟著亂了一瞬……她身邊的小提琴首席也放下手頓了頓,數著拍子在下一個小節重新切了進去。
寧榮榮?!
比比東眯起眼睛看著眼前這莫名的一切,晃了晃腦袋心說自己是不是還沒醒……
邪月從一棵樹上跳了下來,試了試被他掛上去的射燈,一束光精準地打到了地上做的標記處,他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去掛另一盞。
和他們一同參加魂師大賽的同學們正在吹氣球。
鬼魅居然也混在其中,進進出出地搬運擺放煙花。
大家都有事情做,唯一閒著的焱緊張地東張西望,倒是第一個發現了不知何時站到寢殿門口的教皇冕下,一下子更緊張了,立刻就要行禮。
比比東對他使了個眼色,比著噤聲的手勢,輕輕噓了一聲。
“鬼長老,您先彆搬了,去把菊長老找回來!這人買花買……”
千仞雪一邊指揮,一邊左顧右盼地找人,菊長老沒找到,倒是也無意間瞥見了比比東……
也不知道比比東是什麼時候出來的,她似乎無意打擾這一切,目光溫柔地落在那專心致誌的演奏者身上。
音樂一如月光,一如流水,將人潺潺地帶入她的世界,她的節奏中……窄秀修長的手指跳躍著,試圖講述出一個動人的故事,小提琴的和鳴相得益彰,提琴演奏者自然就不可能被忽視……
比比東撇了撇嘴,一時思緒萬千……哼,你和寧榮榮默契倒是挺好。
提琴高亢的轉調又勾起了曾經恐怖天狗群的回憶,她不由地又笑了笑,看了看傍晚霞光四溢的天空,幸虧現在不是你在拉琴。
心底又忽而起了一分傷感,看來你們在學校裡演唱會的水平還不錯,可惜以前我沒去看過,以後好像也看不到了……
“羨慕?”
千仞雪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邊,歪著腦袋打量了一番比比東的神色,有些不確定她此刻流露出的表情。
比比東一愣,她對千仞雪的主動靠近亦有幾分不適應,立馬恢複了冷淡的神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嗬。”
似乎早就猜到比比東會如此反應,千仞雪輕笑一聲,和她並肩而立,轉頭一起看她們彈琴,輕聲道。
“這些人,是我讓他們進來的,可不能算他們擅闖你教皇殿。你要是覺得吵……”
“我覺得你更吵。”
比比東輕哼了一聲,都吵到我聽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