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風致一怔,略有訝色。
“清河?”
薩拉斯帶著人在七寶琉璃宗山下盤桓半月之久,就連以往熱鬨繁盛的琉璃鎮也被搞得風聲鶴唳。不說往來商賈,就連平日裡和七寶琉璃宗親近走動的魂師們也紛紛躲開持觀望姿態,七寶琉璃宗已成孤崖之勢,這個時候雪清河前來,無疑表明了天鬥皇室還是和他們同進退的立場。
“快請!”
雪清河解下身披的灰袍遞給門前的護衛,獨自一人進殿,劍、骨鬥羅也已回避,這對師生君臣難得真正獨處。
“老師不必見禮,弟子此來,是想請教老師,對武魂殿近日動作的應對之策。”
“哪有什麼應對之策……”寧風致剛剛放鬆的眉頭再次皺起,“七寶琉璃宗也隻能順勢而為。”
“順何方的勢?”雪清河上前一步,緊逼道。
寧風致抿唇不語。
雪清河心下了然,他掀開衣擺,颯然跪下。
“清河這是何意?不可……”寧風致一驚,站起身快步走近扶他。
“老師若無決斷,弟子有一事,鬥膽求老師相助!”
“你起來再說……”
雪清河搖搖頭,執拗跪著:“懇請老師助我——成帝!”
“混賬!”
寧風致扶他的手驟然發力,順勢揮袖,一把抽在雪清河臉上,“雪夜大帝尚在,你怎可言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雪清河擦了擦臉,懇切道:“老師有所不知,父皇昨夜情況急轉直下,現下毒鬥羅寸步不離地守著……”
“怎會如此!”寧風致隻感一陣暈眩,一貫波瀾不驚的人也著急起來,“清河不必多說了,我這就與你速速回宮,定能救回陛下!”
“救不回了!”
雪清河跪立著紋絲不動,他緩緩抬眸。
寧風致暗暗心驚,他從未見過溫文爾雅的雪清河有過這樣的眼神,冷漠而鋒銳,完全就像另一個人。
“就算老師去了,說句不好聽的,也隻是多續一時命罷了……雪星叔叔和我四弟現在都正守在太極殿前,清河自知也該像他們一樣在殿前進孝。可眼下情勢,父皇一旦駕崩,奪嫡之戰無可避免,天鬥必會陷入分裂的動蕩之中。弟子此刻冒昧前來,也實是為自己爭取籌碼的不得已之舉!”
“籌碼?”寧風致雙手握緊手杖一頓,嚴肅道,“清河!收你為弟子的那天起我就明確告知過,七寶琉璃宗並不是天鬥皇室的從屬或者依附!七寶琉璃宗也不會成為任何鬥爭的籌碼!”
“可是老師,若不成為有用的籌碼,就會成為無用的犧牲品啊。”
雪清河低下頭,額前的碎發擋住了眼睛,聲音也低沉下去。
雪清河依舊跪立在麵前,可寧風致卻恍然感覺到一個巨大如山嶽的陰影正向他傾軋而來,琉璃寶色的穹頂在滾滾洪流中支離破碎……
他按住忽而喘不過氣的心口,後退了一步。
“老師,我來的時候,遇見薩拉斯了。”
“啊、嗯……”寧風致的意識似乎也隨之支離破碎,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薩拉斯說老師不願意見他,故托我帶來一句話。”雪清河緩緩站起身來,聳聳肩膀,滿不在乎地拍了拍衣擺的灰塵,“嗬,雖然不是什麼好話吧……但老師教導過我,君子一諾,重於千鈞,所以,還是煩請老師聽上這一句。”
“什麼?”寧風致眼神緩緩平複。
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