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後。
嘉門真夜有些後悔沒有早點停手。
因為她,好像真的玩過火了。
黑發少年終於漸漸平複下來,幾乎要在她懷裡直接化成一灘水。
但貌似是因為精疲力儘而無力掙紮。
總之,不是什麼好跡象。
她在他通紅的耳側放輕聲音問:“太宰,好點了嗎?”
“嗚...”溫熱的吐息讓他的耳朵不自覺的動了一下。
原本平靜下來的身體又開始發抖,似乎又回到了剛剛的大腦冒煙狀態。
真夜已經無話可說。
她不能再縱容少年,獲取遠超他精神閾值的感覺。
輕輕推開他的身體,不出所料他下意識抬起手來,想抓住意圖離開的自己。
巧妙的躲開他伸過來的手,真夜退後一步審視般打量著他的神色。
少年原本白皙的臉早已變得緋紅。
有些渙散的鳶色眼眸,還在習慣性的跟著她移動視線,茫然的倒映著她的身影。
濕潤的眼睫時不時緩慢的眨一下,仿佛在確定她的存在是否幻覺。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真夜在心裡第一百遍問出這個問題。
雖然這種程度的身體依賴,對情緒值收集很有幫助,但是她還是莫名的心煩意亂。
是煩到想出門買醉的程度,儘管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就沒怎麼喝過酒。
就算說服自己隻是為了攻略,也不能解決內心的煩躁。
難道是因為計劃被打破?
這種事從來沒有出現在她的計劃中,即使她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雖然平常喜聞樂見預料之外的驚喜,但這次並不同於以往。
她思來想去,終於明白了為什麼。
太宰現在對她的依賴程度,已經可以稱得上是自我獻祭般的存在。
即使他知道不可放縱,但還是無法抵擋的向她送上自己最大的弱點。
像太宰這種搖擺不定的徘徊在,痛苦掙紮和放縱頹靡之間的表現。
對上自己這種惡劣的人,簡直就是羊入狼口。
一不留神就會順著自己的想法,在他最脆弱的時候把他推向沉淪的深淵。
可偏偏她是兩人之間最該保持清醒的人。
於是隻能時刻控製自己,觀察局勢。
讓他微妙的處在天平中間,即使搖搖欲墜,也不至於自暴自棄地任由她為所欲為。
不然就會導致最差的結果,劇情線跑偏,和世界意識的交易失敗。
想通之後,她罕見的反省起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但是沒辦法,太宰實在是超乎她想象的可愛程度了,怎麼可能不趁機欺負。
儘管腦子裡一瞬間過了這麼多想法,她臉上還是顰眉擔憂的神情。
沒有露出一絲破綻。
看著他濕潤茫然的鳶眸重新泛起幾分光澤。
她知道他的意識在慢慢回籠。
轉身去拿毛巾和消毒的藥品,她趁機也得思考,怎麼把這次意外給糊弄過去。
——畢竟自然而然的裝傻,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 *
...發生了什麼?剛剛被真夜...擁抱...
他沒控製住自己...要暴露了嗎?
太宰幾乎是剛恢複神智,就意識到自己處在多麼狼狽的狀況。
任何辯解都已經失去了說服力。
這種程度的異常,已經屬於是完全無法掩飾的表現了。
——真夜,會怎麼想我...
光是開始思考,就會覺得絕望。
真夜不是那種可以隨便找借口欺騙的人。
相反,她對自己的想法敏銳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雖然對他完全沒有戀愛這條筋。
想到這,他就更絕望了。
太宰已經沉浸在無法挽救的自暴自棄中。
直到此時。
“...太宰?”
是熟悉的輕柔聲音。
是真夜的聲音。
因持續的頂峰還在恍惚的大腦,開始不可控製的覺得恐慌。
——應該怎麼辦?完全想不出合理的理由...
他放棄般低下頭,用沉默來麵對接下來少女對自己的審判。
沒有介意他的緘默,一臉擔憂的少女拿起濕毛巾,溫柔的擦拭去他額頭的冷汗。
在溫暖的毛巾落在他的脖頸時,他的身體又開始顫栗起來。
——想要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頸上,一點點收緊,奪去他肺裡的氧氣,賦予他最渴望的死亡,這樣就不必再麵對接下來的審判了。
再次捕捉到他的不對勁,少女放輕聲音說:“太宰,放鬆——”
仿佛得到寬恕般,他放鬆無意識收緊的喉嚨,和屏住的呼吸。
大口大口的吸取著此刻最需要的氧氣。
顫栗的後背在少女緩緩的撫摸下,終於平緩下來。
已經放棄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他繼續沉默著等待少女的動作。
——說什麼都、已經沒用了...
然而開口的少女卻沒有質問他的不對勁。
“太宰,你知道過呼吸嗎?”
少女小心翼翼地問。
“就是會因為精神緊張,而出現過度呼吸的症狀...”
“——!”他沒想到少女會這麼解釋自己的行為。
大腦經曆著一種狂喜的眩暈,在短短幾秒內他就為自己的行為找好理由。
仿佛已經從他的沉默裡得到了答案,少女體貼地沒有再問下去。
捧起他的手掌,她輕輕的用消毒棉棒,拂去凝固的血痂,再塗上療傷的外用藥。
全程動作輕的不能再輕,像是對待易碎的花瓶般。
處理好一切後,少女便抱起他無力的身體。
走向客房的床上,放下他後就作勢要離開。
“不要...”他鼓起勇氣抱住她的腰挽留。
向來不和他同床睡的少女,這次卻沒有拒絕,隻是小小的歎了一口氣。
然後就坐上床沿,攬住他投進自己的懷抱,抬起手輕撫他的臉頰。
電流般的酥麻從她指尖的撫摸通向腦海,舒服到讓他發出微弱的輕哼聲。
但這次他沒有再試圖咬唇,壓抑自己的聲音。
因為少女的手指已經在溫柔的撫摸著——之前他唇上被咬出的印記。
像是無聲的寵溺,縱容著他異常的表現。
“睡吧,我已經給學校請假,明天會陪著你的。”少女在他耳畔低聲說。
他在她溫暖的懷抱裡頭暈目眩,已然變成了飛蛾撲火般,為眼前光芒而不顧一切的飛蟲。
——他好像、找到正確接近她的方法了...
另一邊,看著黑發少年酣然入睡,真夜終於鬆了口氣。
隻覺自己睜眼說瞎話的功力再次上漲,還能順手給貓咪再挖個陷阱,來為她日後的計劃做準備。
不過,是時候給他安排個戒斷計劃,至少不能再像現在這麼敏.感。
* * *
第二天早上。
真夜沒想到她的戒斷計劃,還沒實行第一步就敗在自己手裡。
她昨天的承諾,如回旋鏢一樣紮在了今天的自己身上。
“真夜答應過、在家裡不會拒絕我的擁抱的...”
黑發少年抱著她的手臂,聲音中滿是明亮的雀躍。
他已經準確拿捏住自己的軟肋了。
真夜頓時啞口無言,隻能抬起手,化身無情的貓咪順毛機器。
但她沒有放棄掙紮,輕聲問:
“太宰...你出現過呼吸的問題是因為我嗎?”
懷中少年的身體僵了一下,眼睫垂下,陷入了沉默。
儘管他們都知道,這就是他默認的意思。
真夜抬起手環住他的腰,在他耳畔放輕了聲音說:
“太宰,擔心朋友會因為戀情,忽視自己的存在很正常。”
“我會陪著你,直到你的不安消除。”
太宰抬起頭,沉默地與她對望了一會,鳶眸中承載了太多難言的情緒。
最後歎息般說:
“...那真夜要對我負責哦。”
真夜遲疑片刻,才開口道:
“...嗯,我暫時不會和悟交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