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兒順著走廊穿過半個內院,就是木吒所在的東廂房,與葉梨花的臥房離得不遠。
“二公子晨安,”她露出友善的微笑,“初次見麵,我叫葉梨花。”
木吒與家人常有通信,必然知道葉梨花的存在。果然,一聽到她的名字,木吒的神色頓時鬆懈下來,向她點頭致意:
“嫂嫂好。”
不語則已,一語驚人,木吒一聲“嫂嫂”出口,葉梨花笑意僵在臉上,思想停擺,猶如被滾雷劈了個外焦裡嫩。
“二公子似乎有誤會,哈哈。”葉梨花喉嚨發乾,“兄妻為嫂,既然我與你哥哥不是那種關係,自然,我也不是你的嫂嫂,你不該那樣叫我。”
“這樣麼,我明白了。”木吒的語氣並沒有什麼波瀾,“是木吒唐突了。”
這對話,有種重重拿起輕輕放下的感覺。葉梨花急頭白臉一頓解釋,木吒倒從始至終都很淡然,多餘的情緒半點沒有。
撓了撓頭,葉梨花還是道出心中疑問:“二公子為何會產生這樣的誤解?”
“從大哥與母親的來信中,我能看出,他們已經將梨花姑娘看做是李家的一份子。”
“夫人和金吒都是好人,從未擯斥過我這非人族類,我很感激他們。”
“而其中又以大哥為主,與姑娘的交集往來尤其多。我妄加揣測,以為你們好事將近。”木吒竟然麵無表情地為自家大哥說起媒來,“大哥的確人很不錯,不妨試著相處看看。”
葉梨花惶恐:“二公子說笑了。”
話雖這麼說,她卻真的被木吒帶偏,心裡頭一回思考起她和金吒的適配度,這是一種下意識行為,堪比“白熊效應”,意思是如果讓人不要去想象一頭白色的熊,人反而會不受控製地在腦中浮現出白熊的樣子。
葉梨花思考過後的結果是,金吒這種青年才俊當然很招姑娘稀罕,但她與金吒是沒有可能的。
色雖是刮骨鋼刀,卻刮不到金吒身上去,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女色勿近,男色更是滾開。
待人溫和有禮,那是金吒的修養所在,有時越是這樣的人越難以卸下心防,葉梨花實在想象不出他有心上人會是什麼樣。
真愛降臨的時候,再周全的人也會露出馬腳吧?反正葉梨花沒有在金吒身上看到過這種跡象。
而且金吒高低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她要是對金吒起了心思,自己先得唾棄自己一把。
郎無情妾無意,她與金吒的關係大概止步於此了,友情未必就比愛情差到哪去,這樣沒什麼不好。
察覺到葉梨花目光坦然,的確沒有欲語還休,也不摻半分羞怯,木吒不著痕跡地轉了話頭:
“梨花姑娘,這些年我和大哥都不常回家,辛苦你替我們照看爹娘。”
“應該的應該的,李府管我夥食呢。”
兩人客客氣氣地對視一笑,木吒沒再說其它的,與葉梨花道了彆,表示自己要回房看書。
留葉梨花在背後鬆了口氣。
這下李府所有人她都認識過了,李二公子看起來也是個秉性溫和的人,與金吒有點像,但不十分像。
三兄弟中,最與眾不同的當屬哪吒,此人脾氣爆得獨樹一幟,完全不知迂回婉轉為何物。
想起哪吒,葉梨花幽幽歎了口氣。
上次見麵過後,哪吒心心念念著要去端了妖怪的老巢,不知他有沒有成功。
轉念一想,應該是沒有,不然哪吒早該來找她了。
靠在走廊上看了會兒風景,葉梨花漸覺無趣,兀自出神。突然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攀上她的小腿,順著想往上爬。
葉梨花低頭一看,把那東西提溜起來擼了兩把。
“騶虞,你怎麼跑出來了。”
“剛剛有人來你房間找你,你不在。”
“誰啊?”
“你叫她殷夫人的那位。”
“哦。”殷夫人大概是想找她聊聊天,待會兒去殷夫人那裡走一趟好了。
發覺騶虞呼吸急促,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葉梨花替它順了順毛,“跑這麼急做什麼。”
“這不是累的,就這幾步路還累不著我!”騶虞很不滿自己被小瞧,“我隻是剛才太緊張了,氣息還沒調整過來。”
“緊張?”葉梨花樂了,“看不出來你竟害怕生人到這種地步,連殷夫人那等溫柔似水的女子都會令你緊張。”
騶虞立馬改口,“我不緊張。”
看到殷夫人的第一眼,它就不受控製地炸毛了,現在想想是有點丟人。
看來以後不能一直賴在葉梨花房間裡當躺貓了,得多出來走動走動才行,免得見到個人就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