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去之前,多寶神色突然變得嚴肅無比,他對廣成子細細叮囑道:“廣成子師兄,我必須提醒你一句,在進去之後,不管玄都師兄說了什麼,你都千萬不要答應他。”
廣成子有些奇怪,他記憶裡的玄都師兄不僅學識淵博,還十分溫柔可親,除了不喜與人與人交際之外便再無缺點了,怎麼到了多寶嘴裡就跟洪水猛獸一樣。
“多寶師弟何出此言啊,玄都師兄可是老子師伯的愛徒,你這般詆毀於他,怕是不好吧。”廣成子為玄都抱不平。
多寶微微歎氣,他就知道廣成子不會相信他的話,“此事說來話長,不過你若是不想遭罪,最好還是聽我一言。”
即便如此,廣成子還是滿臉不信,多寶算是麻了,從前他與玄都少有見麵的機會,因此他也以為玄都是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可這些年因著小師妹的事情,玄都跟隨老子時常在碧遊宮走動,他與玄都打交道的時候便多了起來,他明裡暗裡可沒少在玄都手底下栽跟頭,可偏偏說出去沒人信也就罷了,旁人還覺得是他嫉妒玄都,故意壞他名聲,彆提有多冤枉了。
————
老子崇尚清靜無為,因此他的居所在碧遊宮一眾精致華美的宮殿當中顯得十分普通。宮室內隻幾座丹爐,三五張蒲團,外加滿牆的靈草奇花等煉丹的材料。
秋日陽光越過窗扉遍撒而下,簷下浮起一層絢爛的光暈。
一青年推門,他穿著青色的道袍,微微垂首,慢吞吞地清洗著手中的草藥,他有著一雙十分好看的手,修長白淨的手指在水中與草葉花葉糾纏,在陽光下清清然散出光亮。
注意到外麵的動靜,他抬眼望過來。
廣成子和多寶發誓,不管再見玄都多少次,都還是會忍不住驚豔於他的美麗。
青年長身玉立,臉色蒼白,清潤的眼眸泠泠如水,眼尾微微上揚,顯出些許慵懶的情態,眼睫上粘連水滴,微微覆下來,眼眸便像是罩了春霧,見是廣成子和多寶,他對二人微微一笑,霎時間,多寶和廣成子像是看到了月明風清的早春。
廣成子和多寶調整好表情後上前同玄都見禮,“玄都師兄,許久不見,近來可還安好。”
玄都拿過一旁的絹布,不緊不慢地擦拭手上的水珠,語氣淡然:“二位師弟,好久不見,師父他老人家現下不在,你們若是尋他,不如改日再來吧。”
廣成子和多寶心中腹誹,多年不見,玄都師兄還是一如既往地拒人於千裡之外啊,不過即便如此,三教當中最受歡迎的還是玄都師兄,不為彆的,就算是隻看著他那張臉,就叫人沒法對他心生不滿。
“師兄誤會了,我與廣成子師兄此次前來,並非是尋老子師伯,而是專程為了師兄你。”擔心玄都趕人,多寶趕緊出聲解釋。
“哦?特地來尋我的?”玄都語氣不變,既不出聲趕人也不邀請他們進去,便是多寶這樣的人精一時也不明白玄都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但玄都既然沒有趕他們走,應該心情還不錯吧。
多寶心一橫,試探著問道:“方才三位聖人似乎去了三十三天外,我等擔心小師妹,也想略儘綿薄之力,玄都師兄你一向得老子師伯倚重,想必應當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吧。”
玄都突然笑了笑,差點晃花了多寶的眼,一時間他耳朵變得通紅,救命,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不在玄都師兄麵前臉紅啊,多寶有些絕望的想著。
另外一邊的廣成子同樣也沒好到哪裡去,玄都師兄‘三教第一美人’的名號真不是浪得虛名,簡直就是男女通吃啊。
“小師妹啊?”玄都語調微微上揚,似乎是知道些什麼的模樣,成功地勾起了多寶和廣成子的好奇心。
“求師兄看在你我多年情誼的份上,告知一二。”生怕玄都不肯說,廣成子語氣十分懇切。
“兩位師弟想知道的事情,我大概是知道一些,我也很想幫兩位師弟,隻是師父臨走前交代我,在他回來之前要把這些草藥處理好,這讓我很為難啊。”玄都看上去十分煩惱。
廣成子見事情有戲,一時喜出望外,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多寶正瘋狂向他使眼色,直接一拍胸脯,十分豪氣道:“不過是處理些許藥草,師兄不必擔心,我與多寶師弟在煉丹一道雖不及師兄有天賦,但隻是處理草藥還是難不倒我們的。
“這是師父交待給我的事,怎好讓兩位師弟替我?”玄都的語氣聽著十分為難。
“師兄這說得是什麼話,你我同是三清門下弟子,那又何必分什麼你我。”廣成子神情懇切,“師兄隻管放心將此事交給我和多寶師弟。”
玄都臉上笑容更盛,他拍拍廣成子與多寶的肩膀,道:“既如此,那便拜托兩位師弟了,需要處理的草藥都在那邊了,記住,這些雪晶草十分嬌貴,千萬不能用法術哦。”
廣成子順著玄都的視線看過去,頓時感覺兩眼一黑,你管這叫一點!?怕不是把整座山頭的雪晶草都給薅來了吧!
他想問個清楚,轉身卻已不見了玄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