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熄滅的屏幕上倒映出一張晦暗疲憊的麵孔。

額頭光潔沒有縫合疤痕，眼型狹長，非人感極強的猩紅色虹膜——非常規受肉的後遺症……

就上半張臉來看和通緝令的照片差彆很大。

蘇原放下壓著額前碎發的手掌，拆開一個真人昨晚帶回的立體口罩，就地取材對口罩內側做了一定充填後戴在臉上。

嗯，效果還可以。

十五分鐘後，確認過無任何監控設施，蘇原坐在新開的網吧雙人情侶包間，幫自己的召喚物打開電腦並搜索了一係列日語鍵盤輸入法的文字及視頻學習教程。

【來。】

他拍拍真人的肩膀。

儘管在調伏的狀態下，隻需要一個念頭就能讓對方全力以赴，但這畢竟是他收服的第一隻可以交流的智慧型咒靈，並且非常、非常地好用——

【雖然因為我的術式效果，被調伏後你的無為轉變精度就定型無法再繼續成長。但作為智慧生命，我認為成長這個詞不隻體現在術式強度上。】

“——”

【加油，我很看好你。】

蘇原打開另一台電腦，飛速檢索相關信息。

上千人死亡，五百多人受傷，具體數據還在統計……這個數字比想象中嚴重很多——找到了。

紅色通緝令，最高級彆的全球通緝令。又稱紅色通報，是直接逮捕和引渡的通報，他國警方可憑此合法拘捕犯罪嫌疑人。

蘇原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根據他當年最初恢複意識的地方、也就是數據世界的資料顯示，數據世界和對應人類世界的時間流速在1440:1。

他曾在數據世界的宇宙內漫無目的地飄了許久，但對應到人類世界可能就過去了幾天。

那麼他來時的世界與現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差有多少？

不知道。

不過也不用太過擔心，數據世界是出於世界本身的特殊性才導致了過快的時間流速，也因此導致了世界的不穩定。

現在這裡應該是一個在穩定發展的人類世界，即使和他那邊有時間差也不會太過誇張。而且並不排除他如今所處世界時間流速更慢的可能。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得儘快找到回去的方法，而節外生枝就等同於浪費時間。

——更不用提被攪進流程繁瑣的公共事務。

那也就是說在通緝撤銷之前，除非是利用類似真人無為轉變的能力徹底改變形貌特征，否則他沒法正常出行，更不用提走相對正規的渠道補辦身份證明或者離開這個世界的日本。

“……”

使用無為轉變，通過改變靈魂來改變身體外表嗎？他非必要並不想這麼乾。

在一個沒人認識他的陌生世界改變人類最為根本的靈魂，而且看這情況很難說得維持多長時間……

本就是個沒有過去的人，這樣時間久了也許自己都會忘記自己是什麼樣子吧。

不過目前確認比較方便的一點，日本因為沒有統一的身份證製度，日常生活中身份證明的使用頻率不高。

加上國內主流的支付方式還是現金支付，所以在手頭的現金花完之前，他儘可以留在這裡修整並搜集情報。

但既然要儘量避免麻煩地在人類社會正常活動，身份證明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找路子辦|假|證吧。昨晚的官方黑西裝提到過詛咒師這個詞條——那個偷襲的金發單馬尾。作為陣營統一的事件參與者，真人應該會是個絕佳的突破口。

蘇原瞥了眼一旁聚精會神看教程的咒靈，再度深切感慨這次跨越世界後離奇的發展。

這邊的官方機構叫什麼來著？東京都什麼咒術什麼學校……

當時狀態有些糟糕，記不清了。

手機拍照翻譯過，但現在沒電打不開機。

蘇原認真回憶了一下黑西裝證件上的那串文字——好像大多是漢字，繁簡體都有。

他轉向一旁的真人。

縫合臉的咒靈思索片刻，湊過來用手指蘸著飲料在桌上寫字。

東京都立呪術高専。

啊，是這個。

說起來日本的人名地名，還有一些店鋪及道路指示牌用的也都是漢字，隻是讀音和中文不一樣……隻看字的話他倒還能認個大概。

蘇原把詞條照原樣搬入搜索欄，等待網頁跳轉。

咒術高專，高等專科學校嗎？

難道還有咒術本科？

哦，是高等專門學校。

不同國家校製有出入，這應該和他印象裡的大專不是一回事。

意料之中地，網上關於這所咒術界機構的信息很少，隻顯示為一所宗教學校。

不過蘇原本來也沒指望能搜到什麼重要信息，隻是確認了一下這所官方機構的定位——

東京近郊，位置距離他所在的目黑區接近五十公裡。

嗯……沒有接觸官方打算的話，還是儘早撤出東京吧。

……

夏油傑。

搜不到相關。

羂索。

日本當前頭號通緝犯/佛教法器的名字——說起來昨晚遇到的夏油傑穿的像是宗教服飾，難道是什麼邪教首腦之類的，法號羂索？

五條悟。

算了，等等真人，在會讀寫日語的前提下學習鍵盤輸入應該不會太久。

……

「雖然自稱夏油傑，但他應該不是本人」

學習能力比蘇原預測還強上不少的縫合臉咒靈對著穀歌翻譯劈裡啪啦地打字，雖然還隻是初學，手速已經快趕上蘇原寫報告時候的水準了。

於此同時，另一台電腦前，真人等比的分身正在對蘇原剛剛總結的一係列咒力及咒術界問題進行解答。

——不敢想象等回去以後讓真人幫忙代寫各類報告申請，他能過上多好的日子。

「昨晚在車站時他提到了肉|體替換以及肉|體的殘留意識，所以很可能是擁有操控他人身體術式的存在」

蘇原想起夏油傑腦袋裡那團形態特殊的腦組織，結合通緝令上給出的唯一姓名羂索，以及特彆標識的罪犯特征——

此人及其所屬犯罪團夥的標誌是額頭上的圈狀縫合疤痕[附圖像特寫]

而真人明確表示他們團隊內沒有出現過第二個額頭有縫合疤痕的同盟。

情報已經足夠多了，這個羂索的術式媒介大概率就是那團長了嘴的大腦，術式無法讓頭蓋骨恢複原狀，需要以縫合線固定。

隻是不知道對方能同時控製幾個人，也許進入咒術師的內網能看到更準確的情報。

所以這個疑似平行世界的他應該也並不是什麼恐怖分子，隻是被控製了身體、不，屍體，畢竟大腦都被動了手腳。

這樣才正常……他也覺得自己算得上是熱愛和平的守序派。

與咒靈結盟共建咒靈當家作主的世界，在人員密集的城市中心不顧民眾安危搞大規模恐怖襲擊什麼的，怎麼看都很懸浮。

蘇原歎了口氣，但這也就表明這個也許是平行世界的他的夏油傑已經死了，並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消息。

倒是這個下發的通緝令很有創意。

因為無法對民眾公開咒術界相關，就似是而非地直接將術式效果說成是犯罪團夥標誌，借由群眾力量進行排查。

如果犯罪分子跟他用的不是同一張臉就更好了。

真人在咒力運用上的知識很豐富，甚至包括人類的咒力提煉，據它說是曾經教導過一個人類咒術師——作為對獵物的戲弄。也是敵對物種間意料之中的惡意。

但對於咒術界相關情況，真人表示以往的行動裡製定計劃並發起聯絡的都是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