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的封鎖線附近與人發生衝突顯然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更何況這周圍的相當部分居民都正將注意投射到窗外。
蘇原遊走在樓棟間的街巷間,同來時一樣繞過零星的監控攝像頭。
先前的窺視者仍未露麵,具體位置不詳,或許目標不在他,但更有可能就墜在他身後。
是之前那個委托人聯係的同夥嗎?他原以為對方放棄了施以援手,沒想到還真的找過來了。
挺好。
正巧他今天晚上也不打算回去了。
刻意放慢速度,蘇原沿街道向前。他默數步數走了一段,借著街邊房屋凸起造型打下的陰影腳步一轉拐進身側的窄巷將身形掩入暗處,屏息調整角度,視線落在巷口車位打斜停著的轎車後視鏡。
……三、二、一。
沒有。
鏡麵在稀薄的街燈光線下倒映出昏暗的無人街道,斑駁寧靜不見絲毫波瀾。
他的感覺出錯了?
不應該。
那就、
蘇原卡住從屋頂向下的視覺死角,加快腳步在樓棟間的陰影中急速穿行,同時視野餘光留意著途徑一切的反射物。
——可惜術式的使用會留下痕跡,不然召喚真人以無為轉變分裂分身來監控會更加方便。
就在這!
悄無聲息地折回,他看準頭頂屋舍高聳突出的露天陽台,貼著牆麵一個縱躍攀了上去,單手扣住出挑的圍欄將身體完全藏進天窗側後方陽台與房屋的夾角。
這回多等一會兒吧。
微風中電線搖晃的微弱響動在夜色裡清晰可辨,遠處街道的警笛聲已經難以捕捉,細碎的月光透過造型各異的房屋間隙鋪展在空無一人的路麵。
蘇原將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耐心地蟄伏起來。
……
跟蹤者沒有他想象中的謹慎,不到五分鐘便沉不住氣地暴露了視野。蘇原望著鄰街房屋外側大片玻璃幕牆,確信上麵的光影就 在剛才毫無征兆地閃動了一瞬。
那剩下的就好說了。
他就眼下探明的地形大致估了一下對方接下來可能的行動路線,順著房頂錯落的陰影一路摸到軌跡交彙處上方,看著那個戴著頭套、隻露出兩隻眼睛的跟蹤者以類似滑翔的步法衝入視野。
就是這個人吧。
術師,實力不弱,腳下纏著咒力形成的緩衝層。
獨自一人跟丟了還敢這麼直接露麵,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嘛。
蘇原看準時機一抵牆麵,無聲無息地自跟蹤者身後落下,揮掌直劈對方後腦。
“什麼人!”
水一般繚繞在跟蹤者頭部的緩衝帶讓擊打的強度有所減弱,對方一聲怒喝,反應極快地順勢弓著身多向前滑了半步,同時反手甩出一枚刻有符文、高速旋轉的尖角向蘇原襲來。
——然後一頭撞進了等待已久的真人懷裡。
漂亮。
側身避過長約三十公分、飛行速度極快的尖角彈道,蘇原腳下一頓,聽到身後鑽頭般摩擦空氣的聲音再度接近。
自動索敵追蹤?
再度一個側身,蘇原在已經毫無防備接了特級咒靈整套組合拳的跟蹤者背後補上幾下重擊,果不其然那枚二度瞄準的尖角隨著施術者的意識喪失也消失在空中。
不過這樣是不太好問話。
跟蹤者遮蓋全臉的毛線帽下是一張年輕男子的麵孔,棕發,二十歲出頭,就形象來看很難和連環殺人的詛咒師同夥聯係在一起。
蘇原看向真人,方才被勒令禁止對敵人使用無為轉變的縫合臉咒靈湊過來,伸出手比了個是否需要強行叫醒的手勢。
【先不用。】
清理現場——總感覺這個流程今晚已經重複了好幾遍,蘇原把昏迷的年輕人拎到隔壁房屋側麵內凹的車庫角落,從對方的褲子口袋摸出手機並就地取材解開了指紋屏鎖。
手機GPS開著,沒看到什麼外置定位設備。
還能再等來彆的同夥麼?
蘇原隨手在一旁沒在工作的小型風機外殼上擦了一把,沒看到多少灰便直接坐了上去,點進最新彈出的短信提醒——就消息內容裡零星的漢字來看似乎是在詢問情況。
掏出自己的手機熟練切到拍照翻譯對頁麵內的日文進行識彆,蘇原看著消息內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相川涼:[定位]」
「相川涼:[圖片]」
「相川涼:[圖片]」
「相川涼:[圖片]」
「相川涼:豬野先生,以上是現場的照片,時間倉促,附近的窗正在趕往的路上。任務等級初步判定在二級,具體情況目前還無法確認,但涉事人員很可能沒有走遠。」
「我:OK,我離得近,十分鐘內就能到現場,先去看看情況。」
……
這好像是個官方的人啊。
算了,打都打了。
蘇原看了眼這位重傷昏厥的豬野先生,關掉GPS定位,又打開對方手機上掛著紅點的LINE。
——日本這邊普遍使用的社交軟件,他不久前才看伊藤步用過,功能似乎和華國常用的WeChat差不多。
切進群組分類,置頂的是一個名為「東京咒高」的群聊,蘇原點進去,看到大概二十分鐘前最新的消息記錄。
「伊地知潔高:有人現在在神奈川嗎?剛剛接到報案,川崎市發生了極其惡劣的連環殺人事件,從現場來看和詛咒師有關,等級不低於二級。」
「我:川崎市?我在這邊,具體什麼情況?」
「家入小姐:豬野你的身體沒問題了嗎?」
「我:完全沒問題!家入小姐的醫療水平世界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