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月曾經照古人 攝政王:救國第一日,……(1 / 2)

“你要揚名立萬,救百姓於水火之中。你要青史名傳,引天下英雄競折腰。你要在談笑之間,就能讓敵國聞之色變,不敢來犯!”

係統000語氣激昂,鏗鏘有力。

雍朝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攝政王——燕則靈,此刻正虛坐在雜草叢生的亂石堆上,靜靜地注視著麵前這個不知名生物持續性發癲。

三秒過後。

係統000和眼前一身是血的孤魂麵麵相覷,係統越想越氣,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攝政王,這個風雨飄搖的國家還需要你去拯救啊!”

*

“你是說……現在雍朝已過兩百年,兩年後,蠻夷入關,北狄三太子尉遲恭攜十萬兵馬,在三日之內渡河、攻占殷城。守城將士不戰而降,一月之內,帝京生靈塗炭。北狄繳獲大量馬匹、絹、金銀財寶不說,還分兵分三路分彆羈押我燕氏皇族10萬餘人北返?””

“凡宗室子弟、教坊樂工、技藝工匠、百姓男女皆作北狄私奴,無一幸免?”

燕則靈感覺自己聽見了一個很荒謬的鬼故事。

——說句實話,哪怕是拴條狗在王位上都不一定能搞出這樣的亡國結局。

“荒謬!簡直一派胡言!”

燕則靈說著說著把自己氣笑了,冷叱道:“當年我率兵南上,梁末帝尚且知道指揮將領守城。區區北狄,不過是我記載在戰功錄裡的一筆輝煌罷了。怎就百年後,我大雍滿朝文武竟連一位能守京城的將領都找不出來?”

“宗室呢?難道眼睜睜看著蠻夷長驅直入,踐踏故土嗎?”

“皇帝呢?後世的小皇帝竟會窩囊到如此地步?”

燕則靈抿了抿唇,到底還是壓不住心裡的火氣。

他生前隨父兄征戰沙場,斬梁末帝、撫民怨,頒布雍朝律令。

長兄燕則名薨逝之後,他承兄長遺誌,拜為雍朝攝政王,輔佐幼帝。為雍朝清掃前路,他三討南疆、剿四路起義軍,嘔心瀝血,從未有一日懈怠。可以說雍朝定都京城之後,剩餘的疆土是他領軍一步步打下來的。

結果一睜眼已是百年更迭,自己親手打下的王朝即將覆滅。

還是以如此離譜的方式覆滅!!

他預想過無數種可能,可以接受幼帝將自己詔削爵位、掘墓焚屍……

但是他無法理解,燕氏子孫居然能在短短一月間就丟掉了京城。被開國時摁著打的北狄蠻族大肆欺辱,連子女妻妾都護不住。

冷靜,冷靜……再怎麼不行那也是自己家族的崽子,不能罵。

……

真乃狗彘也!!

攝政王難以接受,攝政王大為震撼。

係統翻了翻史書,委婉道:“穆宗時期,大肆打壓宗室子弟,收斂皇權。穆宗十五年間,凡燕氏子孫不得出現於朝堂,朝廷每年會給予一定數量的錢財進行安撫。於是,北狄破城而入,宗室子弟四散逃離,無一人能堪大任。”

“……”

燕則靈沉默了。

“那鎮北侯寧煌的後嗣呢?”燕則靈幽幽開口道:“他因功被封為鎮北侯,子孫世代居鎮北關,替大雍防範外敵。殷城是我妹妹的封邑,當年皇妹出降鎮北侯世子,兩年後就跟著鎮北侯世子遠赴邊關,數十年再未還京……”

“北狄三日渡河入殷城,避不開鎮北關。”

燕則靈頓了頓,佯裝平靜道:“鎮北侯的後嗣流淌著我妹妹的血,總不能也投敵了罷?”

“那倒沒有……”

係統翻著史冊,唯唯諾諾地回答:“五年前,鎮北侯第十七代子孫寧起涉嫌謀逆,舉家株連,爵除。現如今鎮北侯府唯一的血脈,正在北狄浣衣院當罪奴。”

燕則靈:……

“鎮北侯死後,邊防鬆懈,北狄三太子多次率軍劫掠,百姓苦不堪言。”

“此時正逢穆宗崩逝,太後命宦官韓祈挑選適齡的宗室子弟,於是韓祈在山陵結識了僖宗燕縉。多方製衡下,曹太後命燕縉為皇帝。燕縉上位後,依賴宦官,熱衷遊樂,愛好書畫,無心邊防。原本一心禦敵的鎮北關總督遭到帝王無故罷免,新任總督曾多次私下贈予北狄金銀物什,態度曖昧。”

燕則靈:…………

高情商:對北狄態度曖昧。

低情商:樂顛顛給蠻族當狗,通敵叛國預備役N號。

生怕自己費儘心思挖出來的攝政王被這一係列的騷操作直接氣到魂飛魄散,係統看著沒念完的史料,斟酌著詞彙,繼續說道:“現任殷城都督聶九,依附於宦官韓祈。僖宗燕縉曾發愁於殷城都督之人選,於是一向深得帝心的韓祈提議……說……emmm……”

係統000讀到後麵幾行字,像是一隻被掐了脖頸的鴨,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說什麼?”

燕則靈撫去九旒冕上的血跡,開口譏諷:“還有什麼事能比皇帝把宗室子弟養成酒囊飯袋、國難當前,朝廷竟無一人守都城更加荒唐的嗎?”

係統小心翼翼:“韓祈提議讓燕縉擲骰子遴選殷城都督之人選。”

“……”

係統簡直不敢去看燕則靈的臉色。

“僖宗燕縉采納了他的建議。但是韓祈讓宮奴在每張紙都寫著聶九的名字。當然,韓祈也不傻,他一連寫了聶九的曾用名、字、改字、名、號、乳名。燕縉一連擲了三次骰子,次次都是聶九的名字,於是就覺得聶九天命所歸,就任命他為殷城都督。”

“皇帝一聽聞殷城失守,第一時間就攜著宦官韓祈南下了。”

係統越讀越氣,電子音都不免帶上了幾分情緒:“後妃佳麗誰都沒帶,連曹太後也被燕縉瞞在鼓裡。當所有人得知僖宗南逃時,北狄早已兵臨城下,一朝繁華,儘數灰飛煙滅。”

“……”

燕則靈豁然起身,蒼龍袞服在地上拖拽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係統嚇了一跳,卻見燕則靈眸中有火在燒。

身著蒼色九旒冕的青年唇齒緊抿,渾身發抖,瞳孔裡空空茫茫的,醞開一抹悲憤而化的赤紅。血珠順著袞服澆在地上,洇出水窪。新生的魂體其實感受不到疼痛,卻有無窮無儘的怒意從他的奇經八脈湧入心口,灼成一片延綿不絕的火海。

燕則靈捂住胸口,痛苦地俯下身。

係統聽到一聲悲鳴。“二十年馳騁,付諸東流。”

痛苦嗎?

聽聞燕氏子孫行事如此荒唐,簡直枉顧人倫,確實挺窒息的。

憤恨嗎?

一國之君,不能身許國,不能以死慰社稷,就連骨頭縫裡都塞滿了爛泥,幾乎要軟到塵埃裡!一聲不吭丟下數萬黎民、寡母妻妾,苟命南下,無能、無賢、無孝!

燕氏有如此國君,雍朝有如此國主,何故不亡國!!

燕則靈慘笑一聲,喉間全是血,指甲摳進掌心,幾乎要把掌心劃破。

係統關了史冊,化作一團乳白色煙霧漂浮在他身側,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