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遲不說話,西穀夕忍不住焦躁:“你在想什麼、害怕什麼——你總是很少告訴我!我不知道這到底算什麼!”
他並不是心思特彆細膩的人,總是猜不透弟弟的心思也讓他時常覺得挫敗。
他覺得兩人是兄弟、是應該互相扶持互相分享煩惱的存在,但他在這一點上其實並不十分自信——他也是第一次做哥哥。
所以他時而覺得想要知道弟弟深藏心底的很多東西到底是什麼,時而又覺得他也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秘密,並不需要什麼事都和他彙報。
西穀夕是一個自由而肆意的存在,然而麵對西穀楓時,他卻是小心翼翼居多。
所以他最後的選擇總是妥協。是將擔憂壓在心底,隻露出笑臉。
——本來是那樣的。
直到這次,事態似乎有些嚴重了,嚴重到危險的地步,西穀楓仍打算對他隱瞞,他積壓的憂慮才終於爆發。
不知過了多久,西穀楓才低低出聲:“我……害怕你身邊出現危險。很害怕。”
西穀夕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說,他不在乎,他不會有事,他也是同樣的害怕——他沒說出口。
西穀楓哭了。
眼前少年眼眶發紅,從西穀楓記事起西穀夕就沒見他哭過,他的火瞬間熄滅。手忙腳亂地找了紙來給他擦眼淚,就聽見少年沒怎麼停歇地繼續開口。
西穀楓目不轉睛地看著西穀夕,眼眶依舊是紅的,嗓音卻冷靜得有些殘忍。
“我知道哥哥想說什麼,但是我們不一樣。我無法想象到你有一點受傷的可能,我無法想象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忽然出現意外……那樣的結果、我無法接受。”
他無法接受。
他無法接受危險會環繞重要的人身邊。
他也無法,再承受一次隱瞞和突然的失去了。
西穀夕不明白他的意思:“什麼意思?有什麼不一樣?誰不是這樣,我也不希望你受傷或者出事啊?!”
西穀楓搖搖頭。就在這時,係統問完回來了:「他們都同意了,現在隻需要你授權——這是怎麼了?」
聽到係統的聲音,西穀楓從如水一般包裹沉浸、使人窒息的情緒中掙脫,短暫地清醒過來。
他閉了閉眼,像是分裂成兩半。
一半深陷曾經的事故中不可自拔,一半清晰知曉此刻還有亟待完成的重要事情。
西穀夕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了端倪,抓緊時機問道:“有什麼很著急的事,對吧?”
西穀楓知道到了這一步,已經沒什麼好瞞的了:“對。”
“你需要我。”西穀夕直截了當,“楓,雖然不知道你到底糾結什麼,但是不要把我當成易碎品。如果你實在害怕,我向你保證我以後不會對你有任何隱瞞,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你覺得哪裡不安了想要我怎樣我全都可以照做。”
不得不說,其實多年相處下來,西穀夕對西穀楓已足夠了解。
他不理解西穀楓的情緒原因,不清楚西穀楓的經曆過往,但是他永遠知道西穀楓到底需要什麼。
這番話讓西穀楓微微失神,不知道聽見了哪一句,他的眼中出現些許動搖。
西穀夕再次握住了他的手腕,不同的是,這次的力道很輕。
“——交給我吧?”
哥哥的眼眸像漩渦,專注地看著他,讓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都被吸走。西穀楓緘默不言,手中卻出現了一張卡牌。
係統意識到了什麼:「等等,宿主……」
“閉嘴!”
就像是害怕自己反悔,西穀楓一把將卡牌塞進西穀夕手中,隨即頭也不回地拉他衝出了門。
“影山?”他的聲音一如往常在隊伍頻道響起,聽不出任何方才衝突的端倪,“你去學校了嗎?”
影山飛雄立刻道:“我快到了!”
菅原孝支沒忍住勸道:“你趕過來也沒用啊,不用多跑這一趟了吧?我們現在也拿它沒辦法,說到底還是怪我……”
“彆這麼說,菅原前輩。”西穀楓打斷他,“影山你去找前輩,我跟哥哥很快就過來。”
那邊不同的兩個地方,很快傳來異口同聲的訝異聲:“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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菅原孝支躲在教室裡,時不時探頭看看外麵那東西,也注意著不要讓無關人員過來。
沒多久,樓道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菅原孝支下意識心頭一緊,確認怪物沒有注意到自己後,貼著牆溜出去,迎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準備如果是路人的話就找點借口把人勸走。
好在,來的是影山飛雄。
“學、學長,”影山飛雄大概是一路飛奔,氣喘籲籲地停下來,“在哪呢?”
菅原孝支小心翼翼地拉他躲在拐角——雖然好像不會被攻擊,但是如果被注意到,那個東西還是會發狂亂叫著衝過來……老實說,那場麵有點惡心。
他指了指走廊那頭:“那邊,那麼大一個,你看不到嗎?”
影山飛雄茫然地搖搖頭。菅原孝支這才反應過來,問他:“你開可視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