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曇橫刀,乾淨利索砍斷一個低階黃鼠狼精的脖子後,把滴血的刀往地上一插,微喘著氣開始收拾周邊幾隻小精怪的屍體。
“又在這拿他們泄氣?”身後清亮的聲音響起,墨曇視若罔聞,繼續手上的動作。野獸的鮮血蓋滿他的雙手,甚至不少濺到臉頰上,一股邪異血腥之氣倏然散出,倒不顯得那些汁液痕跡可笑了。
李青嵐靠近,見墨曇還想走,便拉住他的衣服,不容反抗的抬起墨曇的氣嘟嘟的臉,施展淨身咒。手指在小孩臉頰上點了幾下,抹掉了他手上和臉上的血跡和紅蛇果痕跡。
墨曇掙了出來,低頭道: “師兄還管我做什麼?還不去陪著白泠。你不是最疼她了?”
李青嵐挑眉,理直氣壯的說: “我當然最疼她!她最小,又是咱山門唯一的女孩子。不護著她難道護著你?”
墨曇抬頭,那雙稚氣未脫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頓時蓄滿了豆大的淚珠。
李青嵐見狀絲滑的一轉口風: “額....不過......我也喜歡你啊小墨。你看,全山門除了季淩暉,就你最懂事,訓練最刻苦,進步最快,還經常獵殺妖獸幫師兄我減輕壓力啊......”
墨曇卻依舊淚如雨下,以往哄他的話此時卻怎麼也不管用了。
李青嵐歎了口氣,慢慢蹲下來,抬頭看著墨曇。那雙偏淺色的瞳孔在陽光照射下純淨澄澈,令墨曇想起那一顆顆在透明小溪裡邊靜靜陳列的,被洗刷過千萬遍的鵝卵石。
“小墨,我知道你有許多委屈。初來乍到,不舒服、融不進來都是正常的。”李青嵐站起來,握住墨曇的手,領著墨曇往山頂上走。
樹葉沙沙的響,李青嵐的聲音漸漸墨曇的心裡。
“但你要知道,白泠他們都是非常善良的人,是非常歡迎你的。也許,隻是方法用的有些不對......白泠前幾天還偷偷問我,你是不是不開心,為什麼每次見到他們都板著臉......”
李青嵐牽著墨曇緩緩地往山頂上走,一路上李青嵐跟他說了不少話,有些逗得他咯咯笑,更多的則像隻溫柔而強大的手撫慰了他焦躁不安的心。
他來到這的幾個月來,小靈山對於他來說隻是個暫時蔽身的處所而已。在他心裡,那些沒有經曆過血海家仇的人族小孩既幼稚又聒噪,曾經救過他且唯一還算正常人的李青嵐又太過偏袒。在這裡他從未,也不敢放下過心防。每當午夜夢回,母親那不舍卻不得不將自己推開的痛苦血淚,舅舅為保護自己戰至魂飛魄散種種回憶折磨的他整日不得安眠。他母親這一係的滔天血仇,如此輕易又如此沉重的壓在年僅不過百歲還處在幼靈期的墨曇。他每天像是把繃得緊緊的弓弦,恨不得每天再多修煉一點,再進步快一點,他可以更早的恢複,重回魔界複仇。但這終究對他來說還是太過沉重了。
然而在此刻,就在李青嵐牽著他緩緩向前走的時候,他竟然罕見的從這巨大的仇恨重壓之下喘息了片刻。
“你看,小墨。”
墨曇抬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望不儘的金黃色野花,一直延伸至淺藍的天邊。風浪吹過,花海搖曳。
“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啊,我把這都分享給你了,可彆再哭鼻子了。”
李青嵐輕撫著墨曇的頭,眼中溫柔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