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琳兒滴滴淚珠滾落，眼中悲淒之色越來越濃。

“殺了她！”旁邊一位老者急道， “不殺她怎麼成就你的無情道心！”

吳修凡舉著刀，依舊無法前進半寸。

“凡兒啊，你能走到這，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上清仙宗付出了多少心血啊，死了多少弟子！連你師父都為了助你道心大成已經自戕！你現已吞下心道至寶，現在如此緊要關頭，道心將成，就差這一步，就差這一步啊.......如果不殺她，勢必傷及你的本源，也徹底廢了我宗這麼多年來的苦心經營啊！”

吳修凡聽到此話，情緒忽的爆發： “我師父，他明明是被你逼死的！”吳修凡眼淚流了滿臉， “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你從未告訴我，道心大成，要做到這些......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聽到此話，潛璣蒼老的眼中爆出厲光： “吳修凡！你捫心自問，你要自此收手，對得起上清仙宗對你的培育嗎？對得起吳族對你的期待嗎！我以上清仙宗大長老的名義命令你，殺了她，殺了她！”潛璣長老蒼老的聲音盤旋在秘境穀底。

吳修凡手握緊了刀柄，仰天大吼。而柳琳兒也閉上了眼睛，兩道清淚劃過臉頰。

然而，她想象中的劇痛並沒有來臨。睜開眼，發現吳修凡把刀一甩，身體劇震跪倒在地，吐出鮮血。

“我不能....我不能......師父因我而死，我絕不能，絕不能再殺一個我愛之人了......”吳修凡眼神空洞，斷斷續續的說。

潛璣滿臉痛惜，仰天長歎： “吳修凡，我錯看你了。狂王，就此廢了.......”

吳修凡從秘境出來之後沒幾天，本源受傷境界跌落的消息不脛而走。所有天之驕子都在虎視眈眈蠢蠢欲動，而第一個站出來的，是沈研竺。

“無情劍，沈研竺。願與道友切磋一二。”

吳修凡從房中走出，嘴唇蒼白。

“沈道友要趁人之危嗎？”吳修凡嘴角帶笑，可眼中冰冷至極。

“沈某不知何叫趁人之危？獅王老了，就會被幼獅撕咬驅逐。人類不也一樣？”沈研竺聲音不變，冰冷如雪山之泉。

吳修凡冷哼，古獸虛影浮現，殺向沈研竺。

電光火石之間，勝負已分。

“道友，承讓了。”劍光一閃，甩掉血滴，雪白衣衫緩緩離開。而吳修凡眼神冰冷，口吐鮮血不止。

“軒轅劍鳴珂，請賜教。”

“狂拳盧尚俊，請道友賜教！”

“金蛇鞭邊佑，願與道友切磋一二。”

一次次接連不斷的戰鬥，沒有給吳修凡絲毫喘息時刻。每次戰鬥，那永遠補充不了的殘缺本源讓他境界一次次跌落。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他真的如彆人所說，廢了？

“琳兒，我到底怎麼了？”

“琳兒，你會嫌棄我嗎？”

“琳兒，你會離我而去嗎？”

吳修凡一直問她，而柳琳兒的回答從剛開始的斬釘截鐵，慢慢的，開始變得猶疑不決。

直到吳修凡徹底跌出登仙榜一百之後，柳琳兒緩緩對他說： “修凡，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因為我逐漸發現，我愛的吳修凡，是那個目空一切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吳修凡......”柳琳兒看向渾身是傷，眼神充斥著慌亂無助的吳修凡，悲憫又絕情的說： “而不是這個，不敢應戰、唯唯諾諾的吳修凡。”

吳修凡眼中最後一絲光，徹底消散。

“褫奪吳修凡聖子之位，改任吳仟淳為我吳族新任聖子！”額有金紋的威嚴老人宣告全族，眼神冰冷。

“修凡，離開吧。我和你繼母，不想再見到你了。”男人擁著一個年輕女人，女人牽著一個男孩，一雙雙眼裡滿是冰冷，緩緩對他關上房門。

“滾出去，你已不是聖子，憑什麼獨占一峰！”曾經搖尾乞憐的人變了張麵孔，開始瓜分所有他的修煉資源。

“你看他，好好笑啊，走路歪歪斜斜的，跟條沒家的野狗一樣！”幾個弟子相擁而笑，眼神憐憫又高高在上。

吳修凡渾渾噩噩，看向自己的雙手。手上布滿臟汙和酒漬。

他漸漸忘了，他是誰。忘了，這雙手，也曾經扼斷過彆人的喉嚨。

他低著頭，一直盯著自己的手。

突然，一個青白色瓷壺落入手中。

“翡翠雲，喝不喝？”

聲音清亮，溫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