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是雪靈族？

李青嵐震驚無比。他是膚色白了些，眼睛顏色淡了些。但他小時候為數不多的殘留記憶就是父母生養長大，之後被趙福圖撿去也是吃肉喝酒，人類情感嘎嘎豐富，怎麼可能是隻食露水無悲無喜的雪靈族！

麵前那人繼續張口用晦澀難懂的古語說道：“雪靈族大部分早就被屠戮殆儘。但仍有極小一部分接觸世俗，要麼隱入深山，要麼與人族通婚，偷偷活了下來。你雖然血脈稀薄，但確實是雪靈族後代。不然，你根本不可能激活傳承之匙。”那名雪靈族白到極致的手微微伸出，一道瑩藍色的光轉瞬來到他的掌心。它似乎十分自豪開心，一直在跳動著，要是長了尾巴，幾乎就要搖出個螺旋槳來。

李青嵐還是無比震驚，任誰突然被人指著鼻子說“你不是人”，都會腦子轉不過來吧....更何況他這還是死過一次的腦子。

“那為什麼自神武元年以來一直沒有雪靈族現世？那群活下來的雪靈族難道就沒有一個要複仇的嗎？”李青嵐整理了一下思緒，又問道。

眼前之人白色細眉輕皺，一股濃厚的悲傷席卷他全身。

李青嵐微微一怔：看來這雪靈族不像神武大典裡記載的那樣無悲無喜啊......

“那極少一部分活下來的雪靈族，隱去深山的無法繁衍徹底消失；而與人族通婚留下後代的，本就是隱瞞族籍、走向人族的叛逃者，怎麼可能再舉起反抗人族的戰旗呢......更何況，雪靈族古地被軒轅毀了。沒有雪靈族古地獨有的傳承之泉，雪靈族後輩根本無法開啟先天靈體。”

李青嵐頭大如鬥，心底無比複雜。這人是不是在罵他老祖宗個是叛徒？不對不對，什麼叛徒，應該是聰明！如果他老祖宗不夠機靈，早就沒他李青嵐了。

“但是你，我的孩子。雖然你的血脈稀薄，常理根本無法覺醒。但你天運加身，不僅獲得了傳承之匙，還找到了一眼遺留寒泉，在萬道幫助之下，終於徹底喚醒了我。”

“那你到底是誰？萬道又是什麼？”李青嵐又問道。

“我是雪靈族最後一代族長，碎瓊。雪族古地將破之際，我將本神烙印刻在每個雪靈族神魂最深處，無論怎麼被稀釋，血脈存在，我就存在。”

李青嵐長呼了一口氣。所以他是雪靈族被人族雜交了無數次的後代？那他落入這玄冰潭中，是不是就死不了了？

“至於萬道，跟我們一樣，乃自然生長於世間的先靈體。擁有神誌，但道意無窮，玄妙無比。”碎瓊那雙剔透無比的眼睛轉向一旁，看向那本巨大漂浮著的古銅書。

李青嵐震驚的看向那本漂浮著對古書。它也是先靈體？他體內究竟藏著多少恐怖東西啊！

李青嵐心念一轉，急切問道：“那你能不能幫我打開他？”

碎瓊微微點頭：“萬道本就生於上古，又有神誌。現在這世間靈氣與幾百萬年前完全不同，他不願打開也是正常的。隻要你擁有足夠多聖潔接近上古的靈力，他自然會打開。”

李青嵐心底一沉。上古靈力他去哪找？找不到怎麼辦？他豈不是要永遠被困在築基結不了丹了？

碎瓊聽見李青嵐的心聲，微微一笑。“不必擔憂，你打開我雪靈族上古傳承，自有無儘靈力助你打開萬道晉升境界。”

李青嵐聽到碎瓊的回答，心底一糗。對了，忘了這位老祖就刻在他神魂裡，不會有人比碎瓊更清楚李青嵐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了。

李青嵐長出一口氣。他看向碎瓊，問出來最後一個問題：

“我如果接受了雪靈族傳承，你不會要逼我殺掉所有人族複興雪靈族吧......”

碎瓊看到李青嵐謹慎惴惴的表情，悵然的笑道： “雪靈族早已人族被消滅殆儘，族運徹底消散，就算是雪靈族聖祖在世都無法挽回。這點我自己是清楚的。幾百萬年已過，當初的老熟人都已不在。軒轅飛升，人族繁盛，世界選擇了人族，我又能抵抗什麼呢？我唯一想做的，隻是再多保護一個我族後輩罷了.......”

碎瓊身上充斥著悲傷和悵惘，但更多的是至純無私的善意。是血親之間毫無保留，真誠付出的、最真摯的愛。

李青嵐已經許久沒有被這樣宏大、溫暖的愛與善意包圍著了。

“好，我接受傳承。”

碎瓊聲音肅穆： “你可要想好，走我們上古先靈族這條路，在現在這個時代是無比特殊且艱難萬分的，每一步都是遊走在身死邊緣。單單金丹雷劫你就要遭受巨大痛苦，極難度過。”

李青嵐心意已決，什麼生死之間，他簡直就是踏著死路趟過來過來的。他堅定地看向碎瓊，再次說出了那一句： “我接受傳承。”

聲音落下，李青嵐眉間吸附玄冰法則的速度陡然加快。無極之境內，碎瓊掌中瑩藍色的傳承之匙光芒大放，無數上古奧妙靈力將李青嵐淹沒其中。無極之境內掀起巨大波瀾，白色的天與黑色的地開始如波浪一般搖擺拍打著，古銅書也隨之大震，無數黑白道義極速旋轉著，隱隱有滅世威能。角落裡的那幾顆剩下的玖梅都被嚇得顫顫發抖，花瓣都快要落儘了。

而李青嵐身處風暴最中心，全身被傳承之匙籠罩著，神情卻安逸平靜至極。他仰著頭，仿佛再次看見了母親伸向自己的、溫暖有力的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