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之子赤純接領主帥之職位,他深覺以自己的排兵布陣的實力和目前在軍中的威信都不及自己的父王,可是他父親也拿孫羽逸完全沒有辦法,而且現在的赤炎軍一聽到是孫羽逸帶兵就產生了很強的恐懼,這種硬碰硬的方式肯定不行。
赤純看準神淵君病危管理不了朝政之時渾水摸魚把孫羽逸和赤族王妃私通的假消息,買通神族侍者遞進神宮之內,主意孫羽逸早已叛國,為人齷齪,為了女色不惜殺死赤炎扶持赤純以方便兩人私通。把這場勝仗扭曲成孫羽逸借城防之力想滿足私心。把這沒有署名的信件和赤炎王妃的手帕等信物偷偷塞在一個神侍手中,讓神侍在鳳後在寢宮的時候他在外邊不小心把信物掉出來,然後讓鳳後的貼身侍衛看見上前詢問是什麼,神侍再假意隱瞞最後被迫將此事說出,說是風言風語要拿去銷毀的。做得越不經意越好,事經由鳳後的貼身侍者說出就更是可信,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罪名成立就是早晚的事了。赤純再上書神淵君與神族求和,這樣裡應外對,也由不得她不信。再買通市井之人放出謠言,三麵扇風,就不信這把火不燒起來,燒不死這個邊城之外的戰神。
此離間計一出,鳳後果然下旨要孫羽逸立即返回神都。
承峰寫信讓孫羽逸逃,他如何能逃啊,這一方百姓他辛辛苦苦拚死守護了這麼多年,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呢?他狠不下心,還有他奮鬥了這麼多年的事業,他第一次違背了承峰,他想回京都把這件事給鳳後解釋清楚。一個誤會而已,他已經鏟除了赤炎,這還不能證明他的忠心嗎?他暫時離開邊陲,敵方也不敢輕舉妄動,這還證明不了他自己的用意嗎?
“你知道等待我的是什麼嗎?”孫羽逸看看湛新辰,湛新辰看著他低垂的眼神和他無奈的笑,孫羽逸抓了抓湛新辰的肩膀說:“你要堅持住。”
他們再進孫羽逸的記憶之中,孫羽逸剛來到神都城門外都還沒有進城就被下了囚車,他天真了,鳳後怎麼會聽他解釋呢?她從始至終都沒有信任過淵帝的部下,信任承峰和孫羽逸的隻有神淵帝,她早就為了殺孫羽逸做好了準備,已然是到處張貼了他叛國通奸罪大惡極的告示,他哪裡還是昔日戰神榮耀加身,現在沿途百姓早已群情激憤不是在對他扔菜葉就是臭雞蛋,他們都在罵他,他日日夜夜拚死保護的人們啊是這樣歡迎他。他眼裡有淚又禁不住發笑,湛新辰望著那麼多人的惡意,憎恨,那種委屈讓他顫抖。牢獄之中,承峰來看他,他坐在他對麵的條椅上說:“不是讓你跑嗎?”
孫羽逸無奈的笑笑說:“我沒想到鳳後如此草率。我能見見她嗎?”
承峰說:“我來之前已經請過她,她應該是不會來的,你想證明她錯了?她怎麼和百姓交代?說她自己是個隻聽一麵之詞的人?她腦子裡想的事和你我並不一樣,你能證明自己嗎?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和赤炎的王妃沒有苟且之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隻有一張嘴,百口莫辯,但是她手裡有很多看起來不指向你但是指向她認為是事實的證據,你覺得她會信你嗎?那些證據能不能拿上台麵定你的罪要看她信還是不信?即使全部否定了那些假證,定不了你得罪,但是他們連在一起,就是一個網,可以讓眾人相信你就是要叛國,而且如果以後帝君去了,她接掌了神都,這兵權她是要收回來的,她乾嘛不趁此時機鏟除你,鏟除你是會是她的汙點還是榮耀?”
孫羽逸說:“什麼汙點榮耀?”
承峰歎口氣說:“誤殺了一個忠心為國的大將軍是個很大的汙點,但是力排眾議揪出通敵賣國的叛國賊就是階梯和榮耀,幫她建立威信執掌權利,況且她除了你還可以接掌兵權,一石三鳥啊。”
孫羽逸眉頭一緊,他原以為承峰做他的後盾是挺容易的,但事實上麵對如此殘酷的計算,他得仗也不比他好打,他又笑起來:“我原來於鳳後是這樣的一個榮耀嗎?哈哈哈,我可真是沒想到,我一直以為我的價值是我卓著的戰功。”
承峰接話:“你的能力本該被尊重,但那是在一個風清氣正的天地之中,有持平之論之下,你也沒想到最後自己是權利的犧牲品,我這次恐怕很難保住你了。”
孫羽逸笑說:“原來是我沒弄清局勢。”
承峰垂下頭說:“我有時候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錯,如果我當初就隻是讓你流落在市井之間。”
孫羽逸笑笑說:“我甘願的,去你身邊是我選擇的,回來也是我的選擇。”
承峰扭過頭去流下眼淚。鳳後下旨淩遲孫羽逸以正視聽。
天很藍是孫羽逸喜歡的晴天,城外擺了聲勢浩大的刑台,刑台外邊圍的人水泄不通,孫羽逸很久都沒有感受到這麼多人了,這種繁華這種熱鬨有他締造的一份功勞,隻是那喧囂的叫罵聲,孫羽逸想著:這些純良質樸的百姓喜歡看一個人被千刀萬剮,他們心裡對我有多少仇恨要宣泄?就像他們曾經對我的熱愛那麼虛無縹緲。
行刑開始了,一刀兩刀,天很藍,有鳥兒飛過,這麼麵對著藍天,我也想過會死在戰場在最後的時刻這樣看著天空,邢台下的人掙著要我得血肉,得到的人歡欣雀躍,他們那麼高興,他們得到的東西是什麼好東西會讓他們這麼群情激奮,是我的死,湛新辰從來沒有感覺過如此的疼痛但又平靜,一百刀兩百刀,這種痛苦都會讓孫羽逸彷徨自己是不是真的罪孽深重,湛新辰從沒有感覺過那麼真實而漫長的疼痛,他用手使勁的抓著孫羽逸,痛到淚水流了一臉,使勁咬著牙,孫羽逸也看看湛新辰,他從來沒有想過在這麼多年以後,居然有一個人,前來和他站在一起頂在這種不可思議的痛苦之中再經曆一次。雖然他一直在流眼淚,顫抖著咬著牙額頭青筋都突了出來,可他沒有想要逃走。也是在此時孫羽逸覺得那個痛苦也不那麼痛了,有一個人他明白了他,不孤獨也許真的可以頂掉很多痛苦,他看著湛新辰笑了笑,四百刀五百刀,他仍然很認真的在他的記憶裡忍受著,看著那些荒誕而扭曲的笑臉,他的眼淚,不隻為自己流淌也為那些人流淌著。刑台底下的人都叫囂累了吧,人都看煩了,散去了好些吧,他的血肉可真是沒有浪費,點心之後孫羽逸閉上了眼睛。
湛新辰顫抖著幾乎給後槽牙咬碎掉,他攥緊拳頭死死的抓著孫羽逸的衣服,坐在地上抱著孫羽逸顫抖。孫羽逸撫摸著湛新辰的後背也流著眼淚,那種痛苦像一顆吞在肚子裡燒紅的鐵球,足夠一點點燙毀融化這一副肉身。
孫羽逸說:“後來承峰派人偷去了我的頭顱,給我配了衣冠塚,就安葬在我們認得的時候他紮營的那個山裡,這是我最想回去的地方,承峰還是那個嘴裡叼著狗尾巴草在那個集市悠閒的看著我和彆人打架的承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