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述 我結婚以後才知道妮娜的……(2 / 2)

鯉魚龍蛇傳 範雲舒 3889 字 8個月前

肖述有些膽寒,羅伊接著說:“我我見過你後背有那個,我也看到她有,我就利用她的好奇心給她引到龍門去,在那裡她就會掩蓋不了。”

羅伊聲音越來越小,肖述接著說:“一旦她被發現了,就會有人等時機成熟就會殺了她。”

羅伊低垂著眼睛,點點頭,肖述說:“好一招借刀殺人,妮娜是人類的小孩,你不知道他們會查妮娜的基因是從哪來的嗎?”

羅伊低著頭流淚說:“我沒有想那麼多,我當時就覺得隻要我給她帶去了龍門我的後顧之憂就解了,之後我就幾乎忘記了這個事情,因為你也並沒有離開我的意思。”

她擦著眼淚說:“那時候還有一種報仇了的快樂。但是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他們那麼殘忍在妮娜懷孕的時候要讓她一屍兩命甚至連她丈夫也……我沒想過後果會這麼嚴重。”說到這羅伊幾乎顫抖起來。

肖述的心幾乎降到了冰點,他說:“你以為自己沒做什麼,你隻是玩玩?”

羅伊低著頭抽泣,肖述說:“你想過嗎?她是你姐姐,即使你和她沒有情感,她是一個你不認識的陌生人也好,你會想辦法殺死她?她那時都不曾和你說過話。”肖述從來都沒有對羅伊如此的冷漠冰冷過,以前不論羅伊犯了多大的錯,隻要跟父親說了,肖述都會先跟她共情,然後和她一起想解決的辦法,在羅伊心裡,肖述永遠都是和她站在一起的,但是這一次肖述很冷漠,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些太縱容這個孩子了,給她太多,她不允許自己有任何的失去,甚至威脅到自己的失去都不行,她現在造成的後果,作為父親也已經承擔不起,而且愧疚懊悔至極。

他很冷漠的問羅伊:“你是在懲罰我嗎?懲罰我婚前做了對不起你母親的事情?”

羅伊流著淚,不肯說話。她從沒想過懲罰自己的父親,但是這個行為和懲罰他又有什麼差彆呢?

肖述說:“我婚後除了知道有妮娜的存在,是因為妮可覺得我有知情權,你知不知道我從沒有一天對妮娜和妮可履行過作為父親和丈夫的責任,我把我所有的時間精力婚後的收入和愛都給了你和你母親,我不知道你和你的母親為什麼都不滿意?你為什麼要嫉妒她?恐懼她?你母親選擇了離開我,你選擇懲罰我,我不是一個好丈夫嗎?我不是一個好父親嗎?”

“是,是,”肖羅伊哭泣著說,她抓住肖述的手臂說:“爸爸對不起。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肖述的憤怒也在這一刻轉化成了悲傷,他一隻手掩著額頭窩在沙發中哭泣。

他不知道要如何麵對妮可,更難以麵對死去的妮娜,湛新辰在這一刻也感到非常痛苦,他為了自己的母親感到憤怒,也感受了肖述無儘的愧疚懊悔激憤和悲傷。同時他又能感受到肖述對自己的女兒失去母親的同情,這種情感不像巨浪的吞沒而像是漩渦,它矛盾糾結把湛新辰拖進神淵,他從肖述的記憶之中退出來,他想到自己的母親從沒有得到父愛的隱忍一生而流淚,湛新辰太能體會到彆人有爸爸他沒有的感覺了,雖然他在意識上他以為愛德華叔叔就是他的爸爸,但是他也時常知道那隻是一個替代和安慰,他本以為經曆過孫羽逸和繁星川他已經對痛苦疲勞,原來不是,原來人經曆得多了,心會變得更加柔軟,湛新辰蹲在地上咬著牙哭了好一會兒,才站起來繼續進入肖述的記憶之中。

妮娜死去以後沒多久,肖述家就闖進一個黑衣人,那個黑衣人先潛進房子製服了羅伊,給她綁在沙發上,肖述聽到聲音從樓上下來和黑衣人纏鬥起來,肖述不敵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他被刺了幾刀,捆住手腳被按在客廳的地毯上,刀深深的紮進他的大椎邊的皮膚背脊骨擋著,刀像鋸條一樣被骨頭一下一下的卡住,那種疼痛讓肖述幾乎在昏厥的邊緣徘徊,他的精神仿佛去了另一個世界,他好像看到了妮可的眼睛,那是她們認識的那一天,那天陽光明媚,他發現有人看見他跳水了,於是決定去嚇一嚇那個人,他潛在河底猛地從水中鑽出來,他看見了那雙眼睛,明亮的滿是好奇和擔心,被他一嚇又都是驚訝的往後躲閃。那些水花仿佛都變得靈動,妮可一直都覺得自己很普通吧,她用崇拜驚恐好奇愛慕的眼神看過肖述,這麼多年裡在肖述的心中他把這些珍貴的愛意掩藏到自己都深深的忘記了,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他無法給自己的□□做主了,卻是他心中最深藏的愛意在拯救自己,他想起對妮可的愛,她不知道自己多麼有魅力,她在湖底好奇的撫摸那些岩壁,她純真獨立善良,像光芒一樣耀眼,隻是肖述從來也不曾對妮可表達過,他覺得自己不配,他把自己的愛像性命中那一根金線一樣掩藏得很深,因為它們都不會被認可,這種對生命和愛的隱忍和抑製讓他在這種劇烈的刀措之下釋放成淚水,他唯一袒露自己的全部,是一個秘密,是妮可,是他無法選擇的愛人。他的無拘無束,他的真實的模樣也曾被接納過,也曾被深深的愛過。

他側著頭回憶著,空洞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哭到扭曲的麵孔,這一刀一刀的割滅生命也不值得,這種疼痛又一次讓湛新辰緊緊的咬住後槽牙,額頭後背滲滿汗水,但肖述回憶中的情感五味雜陳,那種深深的壓抑甚至對自我產生的懦弱和鄙夷唾棄和憤恨,伴隨妮可的那一絲明亮的愛意,太短暫了。湛新辰覺得自己的內心都變得蒼老了很多,他疼到咬著牙額頭青筋暴起臉上一行清淚。肖述就這麼側著頭看著他淚流滿麵的女兒,他的眼睛裡也噙滿了淚水,最後他嘴裡一邊湧著血一邊不清不楚的說:“請你放過我女兒,請你放過她。”直到他視線變得模糊,最後一片漆黑。

湛新辰顫抖著,好像胸中憋著一口氣一股巨大的痛苦快要把他的五臟六腑都燒成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