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霜回來的時候臉色並不好，林斐舒看她默默紅了眼眶，便主動拿出一顆糖果放到她的桌子上。

“很甜的，嘗嘗？”

聞霜抽了抽鼻子，“謝謝你。”

林斐舒知道聞霜隻是個NPC，但她還是想安慰對方幾句，好歹出現了姓名，又離得近，萬一就是個重要人物呢？

“這隻是一時的成績，不能代表你的以後，這次吸取教訓，下次就能很厲害了。”林斐舒在成績上的發言總是有些笨嘴拙舌的成分在。

“可我一直成績很差……”聞霜默默低了頭，“不管我怎麼努力，就是考不好。我真的很羨慕你們，感覺你們學得很輕鬆，成績還很優秀……”

林斐舒蹙著眉，“……其實，我是抄的。”她在心中向原主道了句抱歉，“不是靠實力。”

聞霜一時也忘了低頭難過，震驚地抬眼看她，“你、你……”

正當林斐舒以為她要說“你怎麼不誠信呢”時，聞霜來了句“你怎麼能說出來啊”，“萬一被人聽到告訴老師了，你很有可能受處分的。”

“我都和你坐同桌兩年了，你是抄的還是考的我能不知道嗎？”聞霜低聲說，“但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了，太危險。”

林斐舒突然感覺自己被安慰到了。

除了爺爺和早就去世的奶奶、父母，幾乎沒有人跟她說過這種話，有的隻是想讓她學壞學廢的人。

“……謝謝。”

不過，讓林斐舒沒想到的是，一向靦腆少語的季唐也會主動安慰聞霜，還單獨寫了一本理科學習筆記送給聞霜。

“慢慢學，會好的。”季唐認真地、雙手把筆記遞上，“再堅持一下。”

這就導致肖闊在回家的路上不顧公交車上眾NPC的詭異目光“哇哦”了季唐一路。而季唐隻覺得他很吵鬨。

當晚回家後，父親表示對兄妹三人的成績十分滿意，於是請了一撥親戚來家裡吃飯慶功。

“這還沒考上常燦呢，趕這麼急是怕自己提早進墳頭沒機會樂嗎？”鎖上門，肖闊直接放飛自我。他對這個爹很有意見，說話都是夾槍帶棒的。

“有道理。”林斐舒聽了忍不住點頭，倒引來了季唐的側目震驚，林斐舒看他一眼，“我看起來像是什麼很有素質的人嗎？”

季唐結結巴巴，“有、有的啊……”

“那你看錯了。”林斐舒聲音依舊溫柔，“我隻是比較裝而已。”

肖闊拚命忍住笑出聲的衝動，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房門突然被狠狠拍了起來，拍了三秒後突然沒了聲響。

肖闊下意識把身邊的尖銳物體攥手裡，抿唇向前邁一步，把季唐林斐舒擋在身後。

季唐短暫的呆愣後便按住了肖闊，無聲地搖搖頭，然後徑直走向房門，把門打開。

門外的父親雙目已經赤紅，手上還拿著……一把菜刀。

“季唐！”林斐舒瞳孔一縮，“退回來！”

肖闊快步上前把季唐往後一拉，躲過了父親的一刀。

“為什麼關門？！為什麼！你在家裡防著誰呢？把我們都當仇人都當外人是吧？啊？！是誰把你拉扯大的？你說啊！”

憤怒的吼叫震耳欲聾，肖闊直接劈手把刀奪了下來擲到地上，“我們隻是鎖個門又沒有殺人放火！你憑什麼這麼管我們？！”

“就憑我是你們老子！老子是你爹！”父親見肖闊奪刀氣得更厲害了，手指都在發顫，“你長大了，翅膀硬了，連老子的話都敢不聽了是吧？！誰家孩子不是這麼過來的？就你金貴說不得是不是？啊？！”

林斐舒的眼睛被地上的白刃閃得生疼，腦中火光電石般閃過一個詞語。

以父之名。

我憑什麼鎖住你？就憑我是你的父親。

父親，母親，少年……在這裡，家庭教育仿佛是個怪圈，代代壓迫，世世不平。

她的天光是要走向一個美好的結局，可賀行風的“德米安”，又是什麼意思？指向的到底是什麼？他們作為初來乍到的外來者，又該如何破局？

林斐舒陷入了思考。

季唐搶在父親的巴掌落下來之前開口，大聲道:“咱們吃飯吧爸！”聞言，肖闊震驚地看向季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吃飯？

可父親卻意外地停了動作，明明憤怒還未淡去，可語氣又和藹到嚇人，“那準備準備吧，洗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