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位島主臉色難看。
這個決定,就是要把南粥島以北的島嶼全部變成病毒的領地。
“不用緊張,我已經派人投放了病毒,能不能挽救是你們的事。如果連抵抗病毒的能力都沒有,還是乖乖認命。”夏無恙說完逗著身邊一隻狗,用閒嘮家常的語氣慢慢講述。
談判室外一陣尖銳的嘈雜,讓人下意識把這聲音同喪屍撲殺聯想在一起。
“島上還有幾百萬人啊,投放病毒!?”島主痛苦地揪住自己的頭發,瞪著夏無恙,奈何隻能忍氣吞聲,“快,回去,全島戒嚴!”
一貫的作風,視人命如草芥。
卞喬的手心因為用力過度,從指縫流出血。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島上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你當初怎麼沒死,夏無恙,最該死的是你!你投**的病毒!”許許多多的抗議從血氣方剛的人口中說出。
這一次,沒有憤怒,沒有任何屠殺,夏無恙靜靜凝視卞喬,眼神隨著那指間暗紅色的血而往下。
“大家這麼辛苦來這裡,我總得儘一下地主之誼,犒勞犒勞你們。”夏無恙忽略此起彼伏的咒罵,眯起發紅的眸子。
淡黃色的針劑落在關節和虎口,紮進顫抖的脖頸,介入脈搏的躍動。
清澈的眼睛網上了陰翳,渾濁撲上眼球,肌膚的經絡發黑凸顯。
夏無恙手一鬆,空了的針管掉在地上,一個正常人變成了猩紅的怪物。
盤繞的觸手在橋底盤繞,一寸一滴地吞噬路麵,刀光劍影,一把利刃斬斷那迷失方向的頭顱,腥臭的血液噴湧在空中,晃了陽光。
“咳咳……”薑椽咳得躬下了上身,在染血的沙塵中抬起頭來。
從南粥島到北邊的跨海大橋,不知何時已成了變異體橫行的沼地;血路上讓人不適的泥濘質感,以及彌散的孢子,任何普通人類從此通行都會感染。
身後傳來引擎的呼嘯,碾碎了一路的血肉模糊。
車輛忽高忽低地行駛,車門處還夾著一隻粘連的手臂。
“無語,這下回不了家了,她祖墳是不是被炸了,天天想著毀天滅地。”文七彩拍了一下方向盤,儘量開得穩一些。
夏無恙把她們的飛機都扣下,不少已經沉入海底,意味著短時間跨越海洋進行防禦是不可能了。
薑椽抹去手上的血垢,看著車窗外紛紛揚揚的粉塵,思慮方才談判室裡的混亂。
親眼看著一個人憑空五馬分屍,再碎裂成絲縷,最後爆發出滿天的孢子。在場的人類無一幸免,成了變異體。
這些前所未有的孢子瘋狂“開疆拓土”,把所有人類吞噬在密密麻麻的馬蜂窩裡。
“這個路是去F市麼?”窗外的孢子被隔離,呼吸終於不再困難。
“對,現在隻有這條路能離開南粥,”文七彩話音明顯停頓,“梅教官如果不在南粥,這條路肯定會遇到她。”
暗暗祈禱。如果這條路沒有,梅教官隻有死路一條。
薑椽疲憊地靠在床邊,腦海不斷閃過卞喬最後消失的畫麵。
整個軍事基地實際上是養屍基地,各種各樣的喪屍在夏無恙的操控下傾瀉而出,所到之處血腥刺鼻,病毒肆虐。
“卞……”字音卡在薑椽的喉嚨,被淹沒在變異體的嘶吼中。
“緊張什麼,不覺得很有意思嗎?”夏無恙站在薑椽身後,按住她的肩膀,一起看向群屍包裹的方位。
整個軍事基地仿若監獄,冰冷的鐵籠裡突兀的唇齒打著如饑似渴的顫,喪屍枯樹般的手向外張揚,密密地聚集在鐵欄邊緣。
“碰到孢子的喪屍會產生新的變異,常人概率死亡,大部分屍化。”整個基地都是喪屍的天下。
隨著鐵欄的提起,所有喪屍如同決堤裡越出的洪水,撲向卞喬的方向。
空間封閉,一顆又一顆漂浮的顆粒在空中化為針芒,模糊了車窗玻璃。
薑椽在副駕駛癱著,心底翻湧層層疊疊的雲。
南粥島軍事基地局部爆炸,一行人通過大橋避往F市。
下了車,文七彩捂住口鼻,在街道上走了幾步,回頭:“太嗆了,總覺得像有人往我嘴裡灌喪屍血。”
“我們要找的人,就在這附近。”薑椽張開手掌,任由雪花一般的孢子落在自己的手心,腐蝕又複原。植物人的修複能力會隨著年歲的增長而不斷增強,也會受到水熱因素的影響。
“找誰啊,梅教官嗎?”
“你這記性……之前就叮囑你是來抓人的,還記得印博士說的話麼?”薑椽拉起披風帽子,以圍巾掩蓋口鼻。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都正往家裡跑,對這孢子雨敬而遠之;路上已經倒下了不少居民,不知是生是死。
“哦——我有時候記性還是蠻好的吧,就是有點擔心梅教官……”文七彩紅了紅臉,把槍架在手裡,輕咳了一下。
模糊不清的輪廓在地上蠕動爬行,碰到孢子的人紛紛倒下,鑽進了房屋縫隙。
薑椽心中不忍,彆開了眼睛,打開通訊器接收信號。
“這好多人啊……要不要救一下啊,”那模糊掙紮的影子撲到薑椽腳邊,文七彩看了看,不自禁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