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好久什麼是悲劇，我覺得如果一路經曆悲慘的事情就是悲劇的話，太淺顯了。”洛掏出手機搜了一下，遞給我，“要是我考試前就知道黑格爾對於悲劇人物的論斷就好了。”

黑格爾認為，喜劇人物和悲劇人物都認識到了他的理念與環境有衝突，悲劇人物否認這種不協調，去鬥爭；而喜劇人物“逍遙自在，隨遇而安”，因此活下去了。

“那完蛋了，我就是羅列了一下他的人生經曆，估計要扣不少分了。”對答案就有這點壞處，明確知道自己錯的地方一定會扣分，雖然兩人一樣的地方不一定有分。

“關於作文……感覺老師在逼著我們寫記敘文。而我覺得可悲的是，雖然感覺作文題都很美好，‘少年’與‘哀愁’兩者的結合總是美好，寂靜又憂鬱的，但是，我已經丟掉寫記敘文的能力了。”洛把語文試卷塞進書包裡，然後拿出來幾張物理講義，上麵赫然畫著“B-”“C”的字樣。

“我天，你們金爺爺也太狠了點吧，蘇小老頭都是閉著眼給‘A’。”我搶過來，洛確實錯題比較多，偶爾有空的。

“哎，誰讓我沒同桌自覺呢？小莫是物理課代表，每次物理作業都有好好做的，金爺爺隻有你拿全對才給A，字寫得好才有A+。”

我突然明白了，洛回歸課堂後補進度太累，物理肯定是有選擇地放了，而生物估計是完全放了。我昨晚物理複習得差不多了，因此再看了一眼語文試卷的作文題：

“稼軒有言，少年不識愁滋味。也有人說，少年也識愁滋味。更有人說，少年最識愁滋味。對此，你有什麼樣的體驗、感悟或思考？文體不限，標題自擬，不少於800字。”

議論文當然可以寫，難點在於，素材是要關乎少年的——有趣的是，我們現在就是少年，我們對於“憂愁的滋味”卻需要借由那些死人的話來表述。洛感到可悲應該是這個意思，我想，她的生命經曆那樣豐富，麵對考場寫作卻又如此匱乏，記敘文真的寫的是我們考生自己的生命體驗嗎？

還是說隻是“爺爺奶奶大秀場”，套路滿滿，催淚煽情可以即食的方便麵？

我記得之前老師發的讀寫材料上，有個姓戴的教授說：“越是能夠輕鬆成立的東西，越值得深刻質疑。”我已經忘了我初中三年外加高一一年的記敘文寫作訓練了，這多少也是一件幸事吧！

或者說，是我們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