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剪吧。”揚祈強裝鎮定,她真的不應該讓江深離開的,起碼那時她不會這麼尷尬。
隨著剪刀落下,她感覺到背上束縛一鬆,她把臉深深埋進枕頭裡,安慰自己還好是後背。
周漾的聲音有些不自在:“疼的話你就說一聲。”
她已經從頭疼到尾了,有必要這時候還要喊疼嗎?她試圖轉移注意力,在腦海中隨便胡思亂想些什麼,想著想著她呼吸岔了一下,居然想到了惡鬼,她感覺在心裡呸了幾聲,她是真怕說曹操曹操就到,畢竟這家夥真有這種能力,她不希望這個畫麵被第三個人看到。
“好了嗎?”她催促周漾,心裡十分不踏實,她無奈地問周漾:“我穿什麼出去呢?你不會打算讓我就這麼趴著恢複吧?”
“你可以穿我的外套。”
“弄臟了怎麼辦?”
周漾笑了笑:“沒關係。”
揚祈聽著她的笑聲不知為何有些不知所措,傷口處理工程已經到了收尾階段,揚祈安靜地趴著等待周漾宣布收工。
“好了。”周漾言簡意賅,把自己的外套放到揚祈手邊後,轉而開始處理剩下的醫療垃圾。
“會不會有點小了。”
“怎麼會呢,我們差不多高。”
“是嗎。”揚祈假笑了一聲,她其實是想問周漾在乾嘛,為什麼還不出去,難道還想監工嗎。
仿佛洞悉了她的心思,周漾淺淡地笑了笑,她握住門把手先打開了鎖,然後把門把手轉到儘頭,但並未第一時間打開門。
揚祈豎著耳朵聽著她的動靜,聽見開門的聲音鬆了口氣,但周漾遲遲不出去她又有些著急。
“怎麼了嗎?”
“耳朵。”
耳朵?揚祈疑慮耳朵怎麼了時,臉上的光線突然變暗,周漾坐在她旁邊,俯下身給她清理臉上的血跡,有幾根冰冰涼涼的發絲垂在她臉上肆無忌憚的觸摸她。
揚祈突然有點難堪,她覺得自己的臉上臟兮兮的,她想把這半張臉也藏到枕頭下去,剛動了一下周漾就停止了給她擦臉的動作。
“我弄疼你了嗎?”
揚祈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沒有。”
“那你乾嘛要把臉轉回去。”
“我自己洗就好了。”
“很快就弄乾淨了。”周漾摸了摸她通紅的耳朵,把她耳邊的頭發用手指梳到另一邊,“你這樣我不方便清理傷口,你看,頭發會乾擾我。”
她不轉過來,周漾就一遍遍玩弄著她耳邊那些頑冥不靈的頭發,無論怎麼擺弄它們,它們都堅持要完璧歸趙。周漾十分有耐心,她先清理了後頸上一些血點,手指觸碰到這裡的肌膚時揚祈抖了一下,然後是肩膀上的。
為了避免那些有意無意的觸摸,揚祈認命一般把臉轉了回去,她緊閉雙眼又覺得這樣有些可笑,又不是上刑,周漾的視線掃在她臉上時仿佛有人在輕輕拂過她的臉頰一樣。
周漾的手指不小心劃過她滾燙的臉,知道她此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睜開眼睛的,周漾就略帶驚訝地說:“你臉好燙,是不是在裡麵著涼了?”
要是揚祈此時睜開眼就能看到她眼中的調笑,但她哪裡敢呢?她隻能含糊不清地說:“可能吧。”
過了一會,周漾輕輕捏著她的耳朵慢條斯理地擦拭上麵凝固的血跡,冰涼的手指觸碰到滾燙的耳朵上有一種降溫的效果。
房間內實在太安靜了,揚祈感覺自己的心跳聲都快被聽見了,她沒話找話:“我的耳朵是不是少了塊肉?”
周漾的嗓音溫柔中帶著點笑意:“破了一點皮,很快就能好。”
在笑她一點小傷而已疼成這樣嗎?揚祈已經有點神誌不清了,周漾身上有好聞的味道籠罩了她,就在她放鬆眼皮想要睡一下時,整個人突然劇烈地抖了一下,她睜開雙眼驚愕地看著周漾。
“你、你——”揚祈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她看了一眼周漾後就趕緊轉移視線。
周漾的聲音十分無措,她遲疑了一下後說:“我以為你很疼,就想……”她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那也用不著吹她耳朵吧?怎麼沒把她疼暈過去呢!揚祈十分費勁地說:“謝謝,真的不用這樣,痛的話我會喊。”
“對不起。”周漾給她道歉,繼續處理耳朵上的傷口。
揚祈覺得這個過程十分的漫長,但她什麼話也不想問了,從一開始決定讓周漾幫她上藥就是個錯誤,雖然換成許橖和江深的話這兩個人真的有可能下死手把她疼暈,但也比現在這種混雜著尷尬與一些不知名情緒的氛圍好多了。
“你最好慢點動,不然傷口可能會裂開。”
周漾終於出去了,揚祈一放鬆就忘記了她的忠告,想來個瀟灑的起身結果在床上狠狠地摔了一跤,她疼得五官扭曲,偏偏又不能滿地打滾減少疼痛,隻能趴著硬捱過去。
她虛脫地趴著,漫長的等待過後,她慢慢動了動肩膀,然後一點點曲起膝蓋,用膝蓋頂著床讓自己跪坐起來,再慢慢借力用手把自己上半身撐起來,總算是成功地讓自己坐了起來。
周漾的外套就在手邊疊得整整齊齊,她伸手拿起外套把它抖開,穿了一個袖子後她感到了絕望,她要怎麼在這種情況下穿上另一邊的袖子?她總不能就這麼披著半邊外套出去找人幫忙吧?該死的,剛剛怎麼沒想到讓周漾幫她一下呢?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外套穿好後,揚祈都快站不穩了,她扶著牆走出來門外,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外套上有著好聞但很淡的香味,讓她在難受之餘能好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