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龍然的眼眸重新與林懷青對上，林懷青從對方的眼神裡感受到了一片赤誠和真心。

“這個世界已經開始崩壞了，從兩界相通的那刻開始，誰都不能獨善其身，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的眼前人和身邊事。”

林懷青微微點點頭，輕輕歎息，一下知道這麼多事情，她需要時間去消化，她看著龍然，認真道：“我覺得你人不壞，彆把自己說的那麼凶神惡煞的，你其實很溫柔。”

龍然：“……”

見龍然愣神，林懷青笑著拿上書，準備起身，“時間差不多了，這些事情我先回去思考一下，先走了。”

“好……”

但還沒等林懷青站起來，龍然的眼神突然冷下，一臉嚴肅地望向窗外，隨後站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林懷青，沒有解釋什麼，大步邁開步子下樓了。

林懷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看到龍然突然走了之後，也把目光望向窗外，看見龍然變成靈體朝著空中的某個方向飛去了。

林懷青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打開手機給任小元發了個微信：“小元，今天有案子嗎？”

任小元很快就回複了：“青姐，沒有誒，怎麼了？”

林懷青回複：“嗯，沒事就好。”

放下手機，林懷青繼續看向窗外，天空依然湛藍，出了太陽，希望不要發生什麼大事。

此時龍然正急速地向一棟公寓飛去，源源不斷的怨氣從那個方向散發出來，越靠近，怨氣就越濃鬱。

中途，龍然的探測器響起了來電鈴聲，她掏出一看，是小七打來的。

龍然接通了：“喂？”

小七說：“龍大人，這邊檢測到您那的怨氣濃度馬上由B級升為A級了，情況是否屬實？”

“屬實。”

小七繼續說：“收到，請多加小心。”

龍然目光看著越來越近的公寓，乾脆道：“沒事，事件記錄過後補給你。”然後就掛斷了通話。

剛闖進房子，就看見一個女性怨鬼在尖聲咆哮，周身散發出一些黑色怨氣充滿了整個房間，雙手正準備一把掐住眼前一個男子的脖子時，龍然將力量聚集在右掌，掌心瞬間被一團暗紅色的火焰包裹，一掌拍過去，女鬼哪裡見過這陣仗，匆忙抬手抵擋，但光是防禦，她便悶哼一聲就被擊飛出了大樓，在空中翻滾了幾圈，穩住身子後，再看自己的手，像是被燒焦了一樣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她忍著疼痛嘶吼：“你是誰？為什麼攔我？”

龍然飛到她麵前不遠處站著，看著女鬼已經通紅的雙眼。剛剛進屋時，龍然大概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血流滿地，身中數刀，衣服也被粗暴地撕爛了，事情的經過因此也猜到了幾分。

龍然平靜道：“陰陽有各自的法則，你不能動他。”

“你知道他乾了什麼嗎？!他……他居然……”女鬼生氣地顫抖起來。

“我知道，但你殺了他能改變你已經死了的事實嗎？陽界有法律，他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若你真想報仇，要不等到他死後，也不失為一種辦法。”龍然說著，慢慢走近，“而且我看，他犯下了這種罪行，很可能會被判處死刑，你又為何不再等一等。”

女鬼低著頭，似乎在考慮。

“你已經是受害者了，我勸你，彆做傻事。”龍然觀察著女鬼的情緒，雖然怨氣汙染等級是B，但隻要情緒穩定下來，同樣是可以收容轉化的。

房間裡的男子緩過了神，回想起剛才突然有點頭暈，眼中滿是憤怒，他滿嘴咒罵地爬了起來，拿起血泊裡的匕首，又往女人的屍體上紮了兩刀，吼道：“你個死婆娘，去死吧。”

龍然聽見聲音回過頭發現這一幕，感覺空氣都靜止了，原本稍微冷靜下來一點的女鬼頓時憤怒地尖叫著，隻見她雙手一張，以她周身為起點，一道黑霧結界瞬間覆蓋了整座公寓。

鬼域展開！

這是A級鬼才擁有的能力。

然後同時她快速俯衝過去，麵色恐怖猙獰。

龍然眼睜睜地看著女鬼從自己身邊衝了過去，那一瞬間，她突然想放女鬼將男子撕成碎片……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

龍然垂下眼眸。

有時，人心比鬼更加恐怖。

就在女鬼快要到男子跟前時，一把唐刀從背後呼嘯而來，女鬼急忙閃開，唐刀擦著男子的頭部邊穿了過去，捅進牆的瞬間，整個牆麵砰的一聲裂開了，放射狀的裂痕在牆上蔓延。

男子懵住了，他轉過身，似乎看見了世間最恐怖的畫麵。

“鬼啊！！！”

但他還沒來得及害怕，下一秒脖子猛地一疼，就暈了過去。

龍然瞥了一眼被自己用靈力打暈的男子，瞬移過去把那把唐刀拔了出來，此時整個刀身也是被暗紅色的火焰包裹，有著無比恐怖的壓迫感，女鬼看著這把刀下意識退了一步。

“你想拉整棟樓的人下水，我就隻能殺了你了。”

龍然一步步走進。

“為什麼？！為什麼受傷的是我！死掉的人是我！你還要保護這個禽獸！你以為這座公寓裡的都是好人嗎？他們都死不足惜！”女鬼拚命咆哮著。

“不是我保護，而是，你已經死了，死了就是死了，不要幻想著靈魂還在這個世上，就妄圖改變什麼。”龍然淡淡道。

“嗬嗬嗬……也是……我跟一個冷血無情的死神掰扯什麼呢，那就來看看，究竟是你守得快，還是我殺的快。”女鬼目光冷冽，話音剛落，整個鬼域籠罩下的公寓空間開始扭曲變形。

下一秒，龍然便發現自己被轉移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是其他人家裡的客廳，此時還在看電視，看見窗外突如其來的異象和憑空出現的龍然，他們嚇得瓜子撒了一地。

龍然沒多想，直接用靈力打暈了兩人。

鬼域之下，陰陽不分。

同時鬼在自己的領域裡有絕對的空間掌控權，雖然女鬼把她傳送走了，但隻要她動手，就一定會有靈力波動，而整個公寓的範圍並不大，龍然閉上眼睛，準備捕捉那輕微的變化。

睜開眼的瞬間，她腳一蹬地，身形一閃，隨後叮的一聲，發出了金屬之間刺耳的撞擊聲。

女鬼不可思議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她將長發化為了攻擊的武器，每一根都無比鋒利，而她正伸過去刺殺男子的那縷發絲，卻被對方的唐刀準確無比的擋住了。

“怎麼可能！”女鬼一臉不可思議，隨後看見龍然揮刀將這縷發絲斬下，然後向她飛奔而來。

女鬼心裡一驚，操控起剩餘頭發直擊龍然麵門企圖阻擋，同時不死心地再分出一縷不起眼的發絲繞過去刺殺男子。

就當女鬼心裡暗喜計劃快成功時，她心口一陣刺痛，低頭一看，染血的刀尖從背後穿透了自己，而眼前哪還有什麼死神的身影，連偷偷分出來的發絲也被斬斷了。

女鬼絕望地尖叫起來，她通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地上的男子，幾縷怨氣在她詛咒下滲入進男子體內，隨後女鬼自身也化為陣陣黑霧，伴隨著整個鬼域，一起消散了。

龍然暗下眼眸，收了刀，走到牆邊，把自己弄破的牆恢複原狀後，嫌棄地看著地上的男子，隨後，龍然從兜裡拿出了一根一指長的安靈香，將香燃起，香靜靜漂浮在空中，青煙嫋嫋升起，她在女子屍體旁蹲下，說了句：

“一路走好。”

安靈香將房間裡殘留的黑色怨氣漸漸淡去，男子在鬼域裡發生的記憶也會被抹去，但女鬼的詛咒將會伴隨他一生。

香燃燒的速度很快，就當安靈香還剩半個指節長度的時候，龍然把它熄滅了，雖然這是違規的，但是違就違一次吧。

隨後，回到剛剛被傳送到的那個房間，她把地上的瓜子恢複原樣，點燃了一根安靈香，對暈倒在沙發上的兩人說了一句抱歉。

離開公寓後，龍然在一個角落化為實體，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

警笛聲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林懷青坐在其中一輛警車的副駕駛上，她靜靜靠在座椅上，目光打量著街邊的人群，果然還是出事了，也不知道案發現場情況如何。

當車停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時，一個高挑的身影走進了林懷青的視線。

龍然站在斑馬線前，人行綠燈卻不著急走，目光也同樣看向了警車裡的人。

兩人對視著，相互臉上都沒有表情，但似乎又都明白了對方心裡所想。

車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