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然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說：“不會沒的，我會救你。”
林懷青低眸淺淺笑起，她轉過身子，便處於龍然的椅子身後，龍然仰著頭，正好雙目對視。
林懷青重新開口道：“你不打算繼續問我，我是怎麼知道你身份的嗎？”
龍然說：“既然是清明那天的話，估計你是看到什麼了吧。”
“嗯……一個祭奠名單。”
龍然苦笑了一下，“原來如此。”
“但那天，你似乎還在溯城？”林懷青回憶著清明那天晚上兩人的通話，既然現在把話說開了，乾脆直接問道，“那你的……墓，當年不是埋在嵐城嗎？”
“沒有，當年的事是發生在更加偏遠的一個地方，靠近國邊境，而且，我也沒有墓。”
林懷青有些驚訝，“怎麼會沒有墓，你……”
龍然聳了聳肩，目光瞥向一旁，“說實話我不知道，而且也無所謂吧，墓碑是給生人留下緬懷和精神寄托的地方，而我周圍沒有這樣的人，所以有沒有也無所謂。”
林懷青靜靜低頭看著龍然，龍然難得的視線有些躲閃。
“你這種想法不對。”林懷青緩緩道，“不管當初發生了什麼，英雄無名不代表著可以任其遺忘在歲月長河裡，你自己可能覺得沒什麼，但或許就在那些你一時忽略掉的地方，會有著關心和擔憂你的人。”
龍然輕歎了口氣，閉上眼睛。
她額頭上的部分劉海因重力偏到一邊，於是林懷青又看到了她左側眉尾上方的那道淡疤，現在光線明亮，視線良好，林懷青於是抬手輕輕撫了過去，大拇指溫柔地觸碰到了它，判斷很可能是子彈從這擦過去時留下的。
林懷青的手指微涼，但也比龍然臉上的溫度高。
龍然的呼吸很平穩，一會兒後，她才睜開眼，注視著對方，眼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見龍然睜眼，林懷青的手頓了下，隨後聽見龍然開口問：“手感熟悉嗎？”
“……”林懷青知道她又想往屍體那方麵聊，故意不答，也問：“你這的傷當時是子彈擦過去的嗎？”
“是，還好不算毀容。”
……要是打中了就不是毀容不毀容的問題了吧，林懷青心想著，說：“其實平時也不明顯，劉海放下來就蓋住了，不過我覺得你平時也可以試著這樣把劉海抓上去分開一點，這部分可以擋著疤然後整體呢也顯得更颯爽利落。”
說著，林懷青走到她側邊，捋了捋她的頭發，把劉海分了分，然後滿意地點點頭，“隨便怎麼抓都挺好看的，全部放下來呢就顯得要乖一點。”
“乖？”龍然忍不住質疑。
“……我是說形象上，不是氣質。”林懷青默默收回手，笑的有些心虛。
林懷青剛站直身子，誰知龍然又突然伸出手來，抓住了她的手腕，稍微用力一帶，林懷青驚呼一聲，身體失去重心地，往龍然麵前倒去。
這沙發椅看著倒是結實，但……林懷青的左手被握住，她下意識做出反應將右手撐到龍然頭邊，腰就這麼彎著，要不是她反應夠快，肯定直接摔下去了……
林懷青低頭看她，現在幾乎是臉貼著臉，就算想支起身子，先不說手被抓著，這個俯身的角度也難以做到，要是剛剛的慣性再大一些，甚至可能還會……親到？
林懷青下意識瞥了一眼對方的嘴唇，表情漸漸變得有些錯愕。
龍然可能自己也沒想到，力氣稍微使大了點，看著對方近在咫尺的臉，以及垂落下來的發絲，她愣了一下，瞥開視線道：“我有發蠟，要不你幫我弄一下？”
林懷青苦笑著，“我隻是這麼一說，讓我上手還真不太熟練。”
“沒關係，隨便弄。”
“好吧，那你先讓我起來……”
龍然反應過來放開了她的手腕。
隨後林懷青試著往回站起，但一動，麵色變得有些尷尬起來，說：“我腰酸……起不來了……”
這沙發椅又有些矮，無論是胳膊還是腿這個姿勢都不太好發力。
但還沒等林懷青嘗試第二次起身，龍然直接一手握著她支撐沙發的右手，一手扶著她的腰，然後將力道一卸，林懷青瞬間感覺右手的支撐沒了，下一秒，整個人便往龍然的懷裡栽去。
林懷青閉著眼，腦子一片空白，身下柔軟舒適，她埋在對方的頸窩裡，抱了個滿懷，也因此，沒有磕到其他地方，她鬆了口氣，身體也沒那麼緊繃了。
龍然能感受到對方的身體重量慢慢增加，這是逐漸放鬆的表現，但並不覺得重，反而有種很踏實心安的感覺。
過了幾秒，但又像是過了十幾秒那樣漫長，林懷青猛地抬起頭，臉上帶著紅暈，從龍然身上趕緊爬了起來，站到一旁，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這似曾相識的場景簡直是沒臉看。
林懷青隨後往衛生間走去，有些局促和無語地喊道：“過來這邊弄。”
龍然站起身，還走沒到衛生間就聽到裡麵響起了水龍頭的聲音，走到門口，看見林懷青正在洗手。
林懷青擦了擦手上的水，說：“發蠟呢？”
龍然把發蠟從空間裡麵找出來，遞給了她。
林懷青打量了一下罐身和裡麵的膏體，看出來用過一部分，但不多，她琢磨了一下，用食指挖了一小勺，試著在掌心搓勻，並且說道：“要是等會兒要是抓毀了你就默默洗頭吧，不能怪我。”
“不會，來吧。”龍然微微彎腰，閉上眼睛。
林懷青按照想象去弄，不太熟練，但最後呈現出來的效果竟然還不錯，她眼前一亮，示意龍然睜開眼。
龍然的頭發抓上去露出了一部分額頭之後顯得人精神了不少，她自己捋了捋，然後拿出定型噴霧邊噴邊說：“還可以。”
林懷青盯著她忍不住開始好奇她長頭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