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去逃荒了嗎?怎麼瘦這麼多!”楚顏一見瘦了三圈的未起寧就蹦起來,把他按在椅子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猜測:“是水土不服,在那邊生了病嗎?”
楚氏一聽也急了,忙問:“看過大夫了嗎?要不要緊?趕路累了吧?你的屋子早收拾好了,快去躺一躺。”
楚顏要拖著他去躺下,他連忙把她拉住:“妹妹等一等,我沒病,這是結廬的時候瘦的,沒病。”
楚顏:“結廬?哦……”她想起來了,現在有白事有一個挺折騰人的規矩,就是孝子賢孫要結廬住墳地那塊,廬就是草屋草棚,天氣暖的時候還好,冷的時候,數九寒天,結廬凍死的孝子賢孫可不少。
這回結廬估計是因為國喪。
她歎了口氣,安慰的摸摸他的頭,好可憐,沒關係的人死了也要結廬。
未起寧被這柔軟的小手摸頭發,感到頭皮都快炸開了。
他趕緊收斂心神,對楚氏說:“爹一會兒就回來了,我把家裡的事都告訴爹了,爹說他有辦法。”
楚氏一臉茫然,顯然沒聽懂。
楚顏:“你都說了?”他們倆私底下說的話,他都說了?
未起寧堅定地說:“我相信爹!”
楚氏此時反應過來,不敢相信:“你跟你爹……說了什麼?”
未起寧坐到楚氏身邊,伏耳對她說:“娘,爹想帶你走。”
楚顏趴在他這邊聽,聽到就說:“好!”
楚氏還是一臉茫然:“走去哪兒?”
她看看這兩個孩子,笑著歎了聲:“我哪裡都不去。”
她的家就在這裡,她在這裡住了十幾年,已經習慣了。
何況這裡還有她的兩個孩子啊。
未起寧原本以為說服楚氏離開是很簡單的事,沒想到她竟然不願意。
楚氏不肯再談,未起寧被趕回去休息。
他躺到床上,楚顏一會兒就溜進來,他趕緊讓個位子,讓她也能靠在床上。
楚顏:“我不坐,你跟姑父都說了什麼?姑父是怎麼說的?你給我學一學?”
那要說的可多了。
未起寧也不睡了,坐起來就跟她說。
“什麼?傅家竟然還有個主支?家裡沒人了,所以才是傅朋舉這一房當家!”楚顏實在沒想到她以為傅家隻是家底花光了,沒想到他們還有偷產的事!
“那傅朋舉受得了這個事嗎?”她一邊說一邊搖頭。肯定受不了啊,傅朋舉那人一看就是很愛講義氣的,這下好了,他家最不講義氣。
未起寧歎氣:“我打算找個機會見見他,慢慢跟他說,免得他受不了。”
楚顏:“你當心交淺言深。”
未起寧:“我與朋舉自然無可不言。”
楚顏把話說得更明白點:“交淺言深不是說你們的交情到哪一步,而是你說的東西他能不能接受。打個比方,要是有人對你說,老太太折磨你娘,你是什麼感受?”
未起寧深刻的思考了一下,說:“我會覺得羞恥,還會覺得這個人為了告訴我這件事,很講義氣。”
楚顏:“那你以後還敢見他嗎?”
未起寧想了想,說:“可能會躲一陣子,但心裡並不會怨恨他,隻是我會覺得羞恥,所以暫時無法麵對他。”
這麼一說,他就懂了。
“朋舉可能會接受不了。可能他會跟我疏遠一陣子,但隻要他不怨我,我們還是會有繼續做朋友的一天的。”他說。
他還是決定要告訴傅朋舉,哪怕會被他疏遠。
楚顏開始佩服起他來。
他果然就是那麼好那麼好的一個人啊。
兩人在這邊嘰嘰咕咕的說話,外麵仍是吵得很。
未起寧想起問:“這是在乾什麼?我剛才還看到有人搬櫃子搬床的。”
楚顏:“給姑父收拾屋子嘛。”
未起寧很茫然:“為什麼要另收拾?爹跟娘一起住就好啊。”
楚顏:“怎麼住啊?住不開的。彆的不提,姑媽那邊的床都是小的,不是大床。”
未起寧一下子想起許多關於床的故事,包括什麼樣的床做什麼事,再看他正和妹妹躺在一張床上,這張床也確實是小了一些,也不夠穩,還是廂床好些。
浮想連翩之下,臉就燒熱了。他把被子拉到頭頂,悶聲說:“妹妹,我想睡一會兒了。”
楚顏:“那你睡吧,等你睡醒我再來找你。”
他看著楚顏嬌小的身影出去,才喘了一大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