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我已經把事情報告給侖上尉,現在的任務有變。”
“潛入軍事基地,破壞基地安全防護係統。”
“戰場之上,隻有無條件的服從。”
曾經那渾身上下都是冷漠的軍官所說的話如今又被另一個人提起,在他們這些人的心上又一次刻下痕跡。
姆把那兩名俘虜扔到他們幾人麵前,把他們身上所有有用的東西搜刮走後,平靜地對他們說道:“把這兩人處理掉,咱們繼續趕路。”
那兩名戰俘似乎感受到了他們無法改變的未來,但他們不是軍人出生,也沒有鋼鐵一般的意誌,此刻麵臨死亡很容易就陷入了崩潰,基本上淚流滿麵地求他們這些人饒過自己。
這些才在軍部實訓八個月的新兵們聽聞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姆帶著幾分詫異地轉過頭來,冷漠一笑後嘲諷道:“你們不動手還要我親自來?”
眾人此刻紛紛看向商問。在場的所有人中除去姆之外,隻有商問親手了結過敵人。蟲族再怎麼好戰也在初生時披了一層文明的外衣,這些沒有經曆過戰火的蟲在一開始很難把這層紙一般的外衣撕碎。
商問拿出槍,他的手在抖。
他知道走軍隊這條路總會遇到這樣的抉擇。但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如此讓人措不及防。他要主動結束一個人的性命,背負上殺戮的罪孽。
這個瞬間讓他覺得比死亡更要可怕。
但隨著兩聲槍響,淒厲的叫喊聲戛然而止。商問的手以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幅度在顫抖,最終,手中的槍掉在了地上,揚起一塵紅沙。
姆看完了全程。他的神色有幾分複雜——不是喜悅,不是不滿,也不是漠然。而是一種更加複雜,更加晦澀的感情。
商問顫抖著把槍撿起來。
他難得聽到姆說了一句不算太嚴苛的話。
“你的善意遠遠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多,要將其贈給該給予的事物。”
商問順著姆的目光看去。
他的身後齊刷刷站著一排蟲。雖然叫不上這幾隻蟲的名字,但一起實訓了八個月,這些蟲子的臉他還是有幾分印象的。此刻,這些蟲子看他的目光裡除了敬畏之外,或許還有一點點淺薄的信任感。
你的善意不多,所以還請吝嗇對待。
“是。”商問平靜應道。
……
姆的速度很快,從那兩個戰俘口中問出來的消息即刻被係統地編寫成文件發進眾蟲的光腦裡。商問大致瀏覽了一下,小到外麵的巡邏部隊構成,大到基地大致結構與功能算是有了一個基本的普及。
姆當即決定了小隊的前進路線,並且在前進過程中他會為這些軍部新蟲講解一些小技巧。當然也不乏有眼尖的蟲看出來姆對商問尤其鐘愛。他甚至會給商問簡單地講述他種種布置的思路,對商問提出的某些問題也從不耐煩。
如果不是他們真的到了戰場,他們還真要認為這隻是一場簡單的指導戰。
姆對敵人的感應極為靈敏,尤其是對危險的本能的躲避更讓這些新蟲們驚歎。但在這之後,他們還是不可避免地遭遇了幾場小型戰鬥,並再次折損一蟲。
商問在前一場戰鬥中負了傷,子彈貫穿了右肩,雖然他努力把這個傷口拋在腦後,但動作靈敏□□協調性的下降對他而言還是產生了拖累。好在蟲族的自愈能力強得非人。
從新兵到士兵轉變隻需要一個戰場。而商問儼然成為這個小隊副隊長一般的存在。姆自第一次戰鬥後就開始觀察商問,最終得出了結果。
這是一隻生而為戰的蟲。就像有些人有藝術方麵的天賦,有些人有商業方麵的天賦,有些人有科技方麵的天賦。這隻蟲也有,他的本能在叫囂著戰爭。
與周圍的蟲比較,商問瘋狂卻又極度冷靜。他能理智地判斷現今的所有狀況,做出瘋狂的行動,但不會被無用的感情蒙蔽,即便從未上過戰場,他手刃敵人從不猶豫。
隻可惜,還是個新兵。
商問沒有那麼多對敵的經驗,他所做的一切更多則依靠自己的本能。但戰場瞬息萬變,隻有本能的新兵不過也是戰場上的炮灰。
姆在戰場混了這麼多年,他也見過不少好苗子,可最終能活下來並爬到上位的也不過寥寥。就算最終爬到了上位,也隻會陷入一個更大更危險的漩渦之中。
為何要從軍呢?很多士兵在曆經戰火後總會問這樣一個問題。姆不例外,這些新兵也不例外。
但不會有人回答他們。就如蟲族的教科書上的那句話:
侵略與征服,是他們的本能,而能夠滿足他們本能唯一的手段,就是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