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夢不好。
爆炸所產生的熱浪一層接著一層,灼燒著他的喉嚨,他想要去呼救,卻發現他無法張口。
在火焰中,一個黑發的少年靜靜注視著他,那雙黑金色的帶著不容褻瀆的威嚴的眼眸令他無法移開雙目。
商問驟然驚醒。
然後,他看到了在他周圍杵著的一圈人,其中包括他這一次的長官,侖,以及這位上尉的副官。
“士兵,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回答一些問題。”
“是。”
“第一,你帶回來的雄蟲是在哪發現的?”
“第二,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知道這隻雄蟲的存在?”
商問把他所記得的事情做了回複之後,一些人在光腦上刷刷做了記錄。
“最後一件事,是你獨自把這隻雄蟲帶回來了?”
商問略有疑惑地看了看侖。而身邊的納特則笑眯眯地給出解釋。
“如果存在功勳士兵戰死的情況,其獎勵會由直屬長官代領。”
商問隻沉默了片刻。
“嗯,是我。”
侖不怎麼和善地瞥向旁邊的雌蟲。
“我又不會貪他的獎勵。”
雌蟲納特聳了聳肩。
接下來,這裡的醫師又陸陸續續問了幾個問題,確定他沒有大問題後,這麼一大幫人終於走出了他的病房。
順著病房窗戶,商問能夠看到無儘的星河,好似他昏迷前所經曆的一切都隻是他的夢境,僅此而已。
但他成為了蟲族的士兵,未來要麵對無數的戰爭,死亡,以及痛失所愛的士兵。商問弓著身,緩緩把自己的臉龐埋了進去。
而在中央區。
“雄蟲的眼皮是不是動了?”
“好像是,我推斷他的基因潛力一定很強。”
“他明明還處在第一階段的成長蛻變期,卻因為營養不夠而強行休眠,實在讓人看不下去。”
一行隨軍醫生像是捧著珍寶般得將其送進軍艦內最高級的營養艙,另一些人小心翼翼地剪了雄蟲兩縷頭發,命令軍用快船迅速執行星際跳躍,為這一位珍貴的雄蟲做身份確認。
雄蟲被放入營養艙。
隨軍醫生們才長舒一口氣。
天知道這次戰爭會帶回一隻雄蟲!還是如此俊美的雄蟲!但凡他的基因潛力高一點,能達到b+或者a-的地步,首都星就又要亂上一陣了!
這些雌蟲早就看得明白,這樣的雄蟲是不可能被他們所擁有的,甚至是當雌侍雌奴都不行,此刻,也隻能在他前往首都星之前,近距離把這張俊美的容顏烙印在眼底。
……
一場戰爭結束,商問會有短暫的時間從軍部歸家,他拿著戰爭傷者體恤金為自己的雌父買了一束花——他的軍功獎勵據說還需要經過很多道審核,故而現在還沒法到手。
一入家門。
熟悉的,讓人厭憎的感覺再度湧上心頭。雌君罵責罰雌怒的聲音,雄蟲翻看報紙的聲音,冷得像是杵在冰櫃裡。空氣中的濃厚的血腥味讓人泛起了乾嘔的感覺。
“商問?你竟然回來了?怎麼,去軍部當了軍雌連普通的禮節都忘了?”
但凡他有軍銜,有足夠的經濟實力來對抗他的那個僅僅長著吊的爹,他就不需要忍耐,再忍耐,他就可以把他的雌父接走,從此遠離這個充斥著惡臭的地方。
但現在的他一無所有,甚至在法律上他還算他便宜爹的所有物。
商問把花丟到一旁,雙腿下跪,雙手伏地,額頭幾近貼上了地麵,向這個家裡的雌君行了最標準的跪禮——男兒膝下有沒有黃金他暫且不知,但他現在的一時忍讓的確能夠使得他的雌父在這個家裡過得稍好一點,那麼跪個幾次他也不會太過在意。
他的行動所招致的自然是雌君嫌棄的咂舌。
“進了軍部的賤雌果然都一個德行,未來去給雄蟲當雌奴估計都沒人要……雄主,您可千萬彆讓小紹進軍部,軍雌找雄主可……”
商問百無聊賴地跪著。
這位雌君向來看他不順眼,若非他雌父阻攔,指不定哪天不開心了,就讓他體驗一下蟲族日常酷刑。
說起日常酷刑,這些玩意兒確實挺日常,相較蟲族的恢複能力而言,什麼挨毛鞭跪刺板之類的可能都隻能算是sm入門級,再高深一點兒的,就得朝著幾大酷刑演變了。
他雖然沒至於去怕,但看到這些玩意兒的瞬間,頭皮發麻的感覺依舊存在,女人是真的能為難女人——雖然這裡的女人隻有雌蟲。
那雄蟲向來不喜歡他的模樣,擺擺手讓他趕緊從視野滾蛋,商問也順杆往下爬,拿起花拍拍屁股走了。
“小問!”
都說蟲族是親緣關係淡漠的種族,他卻覺得不然,至少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那將他這原身誕下的,在這個世界種被叫做雌父的雌蟲眼裡的點點淚光是做不了假的。
他帶著花與笑意擁抱了這位雌蟲。
“我回來了,雌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