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相當疼。
扯動胸腔的深深呼吸的痛楚讓他清楚地明白他還活著。
劇烈的疼痛讓商問整具身體都在顫抖,他的雙瞳已經失去了焦點,隱約間隻能看到模糊的一片灰黑,骨翅被強行扯出折斷的痛苦幾近深入脊髓,從骨翅上淌下來的血水深深殷進軍服之下。
光束劍的劍刃被踩了個粉碎。
連帶著劍柄上的動力裝置,其內的複雜回路,也在這一跺腳之下化作了齏粉。他連忙激活蟲紋才從那一腳之下活命。
即便如此。
骨翅斷裂,肋骨錯位,臟腑出血。
這是他現在的,可以說是相當慘烈的身體狀況,這還僅僅是貼著那凶獸的腳底板拚命逃出來的結果,即使是蟲族的恢複裡也不可能讓他在短時間內重新回到剛才的巔峰狀態。
這麼他媽一隻龐然巨物,動一下腳就能把他踩成肉泥的凶獸,甚至能把光束劍踩得粉碎。
要讓他們徒手去搏殺。
做不到的。
做不到的。
根本做不到。
隻是,明明已經被差點踩成肉醬,他卻沒有聽到測試停止的聲響,這個空洞的全是冰冷的金屬的空間裡,除去他與這隻星獸外,在他模糊到幾近重影的視線之中,隱約的,隻有角落露出來的黑色的攝像頭。
教官並沒有喊停。
說不定對方根本不介意最後從這扇門出來的究竟是蟲族還是星獸。
死亡的陰影打從他勾選了軍部的出路之時便無時無刻不在籠罩著他。
帶著重影的視線緩慢地變得清晰起來。
他是從那場對資源星的戰爭中掙紮著活下來的前鋒小隊的唯一一人,為此他的好友與戰友皆埋骨荒地,他要背負著這些人的意誌繼續前行。
怎麼能被這該死的星獸阻擋!
商問緊咬著牙,他用儘了力氣,以至於從牙縫中溢出了血絲,在儘全力所平緩下來的呼吸聲中,他頭腦內的瘋狂與冷靜再度交替而行。
思緒交錯中。
那隻星獸憤怒的吼叫聲從頭頂砸了下來,幾近讓地麵開始震顫,那星獸恍若他曾經在荒星上見到的那台戰爭機器,憤怒而狂暴地直衝他撞過來,仿佛是一座龐大的山嶽,橫衝直撞下,它每一步都會引起地麵的震顫。
商問就站著那裡。
微微弓身,擺出了閃避的架勢。
與那野獸在他眼眸中的倒影越來越龐大所相對的,他的瞳仁在瞬間縮至極致,斷裂的帶血的骨翅微張,呼吸幾近停滯。
他緊緊盯著眼前那一尊龐然大物。
在那龐然大物撞過來的一瞬間。
骨翅微扇。
仿佛夏日晚炸開的雷鳴一般,伴隨著震天動地的轟的一聲,那龐然巨物直直撞向了特質的金屬牆壁,直接把那特製鋼材裝出一個相當明顯的凹陷來。
在急促的呼吸聲中。
商問緊緊盯著身側撞上牆壁的星獸,豆大的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滾落,他卻絲毫不知。
還好。
隻要把注意力集中到極限,在蟲紋激活的狀態下他還有機會躲過這隻星獸的攻擊。
他不一定會輸。
……
這隻星獸的視力其實不算太好,龐大的身軀也妨礙了它的感知,在這個被限製的訓練場裡,它的威脅其實相當有限,這是商問在熟悉星獸的攻擊方式以及躲避它的攻擊時所了解到的。
而隨著剛才的衝擊撞進角落的武器堆,商問也得到了一件新的武器。
一把匕首,上麵寫著紅色的-10。
商問單手持匕,與將整個訓練場撞得破破爛爛的,體力也開始大量消耗的星獸兩兩相望,一個是原本就充斥著恐懼與警惕,另一個,是到此時才開始正式眼前的螻蟻。
商問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對星獸沒有研究,不知道這類存在的弱點究竟在哪裡,用匕首也根本無法攻擊到它毛發之下的龐大的關節。
但就一般的生物而言。
雙眼一定會是它的弱點之一。
而那隻星獸似乎也明白了它此刻的處境,憤怒的吼叫聲在喉嚨裡醞釀著,震顫著,它的前足再地上刨了刨,在那巨大頭顱上的三隻眼睛閃爍這凶殘的光芒。
它要把眼前的螻蟻撞成一灘肉泥。
電光火石之間,兩者幾乎同時做出行動,星獸碩大的身形如山嶽一般直衝商問而來,商問單手持匕也一改躲避的行動,迎著它直接衝了上去。
兩者從訓練場的對角。
如離弦之箭般眨眼便要在中央地區展開碰撞。
商問微微弓身,蟲紋激活狀態下使得他的速度不減反增,但在即將被星獸碾壓的那一瞬間,商問借著衝力一個滑鏟,順著金屬製的光滑地麵從星獸腳下滑至它身後,手中匕首猛的在地上一插,伴著呲呲的火花聲勉強刹住車。
這是它的視線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