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君抱著雙臂,相當不屑地掃一眼下麵,聳肩道:“廢物紮堆而已。”
“你選定的蟲難道不在這堆廢物裡麵?”
賀君挑眉,似乎在詢問對方為什麼會這麼問。
對方笑而不語。
……
二十圈,直接從下午跑到淩晨,商問大汗淋漓地被人拖回首都星,丟宿舍門口後,直接倚著門睡了過去,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又被安佩喊醒,拎著領口給帶進了課堂。
商問揉著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太陽穴:“我總覺得我好像忘了什麼事。”
他這種奇妙的第六感直到他回到宿舍後才應驗。
完了。
他沒給家裡的小崽子做飯,讓他餓了一下午又一天。
“你應該慶幸雄蟲保護協會沒有進駐中聯邦。”小崽子慵懶地伸著腰,趴在床上享受這個黃昏,及肩的黑發被束成細細一縷貼著脖頸垂下。
陽光映著金眸。
璀璨而又刺目。
商問心虛地移開目光:“呃,你今天有沒有吃點兒啥?”
小崽子一指床邊紙箱。
“那些能量棒。”
“全部?”
“全部。”
商問三步作兩步去扒拉裝能量棒的紙箱,然後,他震驚了——原本打算做下一周儲備糧的能量棒就真被這小夥子一天吃完,箱子裡隻剩了亂七八糟的包裝袋。
在某一程度上。
他,不禁對這小崽子肅然起敬。
而躺在床上的蘭圖祭還能慢悠悠打個哈欠:“錢通過星網轉你了。”
商問看了看餘額。
商問再看了看躺床上的小崽子。
他,看到了一座小金山,還是渾身上下閃著金錢的輝光的金山,讓這脾氣相當不咋地的小崽子一下子變得遭人喜歡了起來。
如果不是顧及對方是雄蟲,商問估摸著會跑上去搓一搓對方的臉蛋兒。
“成,今天改善一下夥食。”
無故發筆橫財的商問心情相當好。
星獸肉切塊,焯水,配以他自己調好的調料,準備開燉,看著與米飯有點兒像吃著與米飯有點兒像就是不從水裡長的價錢相對高昂的穀物,過水後放鍋裡蒸上。
萬事俱備的商問忽然想起一件事。
“小……啊,蘭圖祭。”
“啊?”
“有沒有興趣學一下做菜?”商問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如果再發生這種情況,你也會照顧自己。”
讓雄蟲學做菜。
那簡直是把整個雄蟲保護協會踩在腳下的囂張行為,如果爆出去那絕對會被各方聲討,讓他在蟲族的世界再也混不下去。
但小屁孩除去為蟲囂張點兒,說話不客氣點兒,脾氣不好點兒外,蘭圖祭並不像他那便宜爹一樣讓他深惡痛絕。
是因為他還是一隻小蟲崽,沒有體會過立於蟲族根基上的,紮根於本能的歧視呢?還是在雄蟲中也有脾氣相對好一點的,能勉強將雌蟲視為同族的存在呢?
這個世界有太多不該存在的東西。
他明白這一點。
從人類社會的角度看是這樣,以蟲族社會的角度看亦如此。
那麼。
他有沒有可能為這個他恨不得罵得狗血淋頭的社會,做出哪怕一點點的改變?去試圖親近這隻蟲,教導這隻蟲,在不讓他與這個蟲族世界割裂的前提之下,在他心裡埋下一粒種子。
這麼弱小的一粒種子。
有沒有在這個世界發芽的可能?
商問又喚了一聲。
“蘭圖祭?”
“好吵啊。”蘭圖祭翻了一個身,就在商問覺得這個小小的想法即將夭折時,從床上傳來的沉悶的聲音讓他恍惚間一個激靈:“行了,你做,我就在這兒看著。”
如果他有弟弟的話,說不定與這小崽子會有幾分相象。
“哎,我能叫你小祭麼?”
“……”
“……隨你。”
床上的蟲再度翻了個身,夕陽的暖光落在他的側頰上,連那耳尖都似帶了幾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