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前幾天說學會做菜了,讓她安心工作不用管他的吃飯問題,她還不信。
秋東沒說話,默默注視她一陣,也不知想了什麼,關房門前叮囑:
“早點休息,我先睡了”。
林女士盯著兒子緊閉的房門,心裡難過的哭泣。她兒子是個執拗性子,打定了主意的事幾頭牛都拉不回來,她隻恨自己無能,事到如今叫兒子跟著她受苦。
夜裡林安安躺在床上再一次失眠了。
她和梁高那王八蛋是相親認識的,年輕時候她長得好看,沒讀過什麼書,經過同村親戚介紹,在小鎮上給人看店打工。
梁高雖然相貌平平,且家裡父親常年病弱,母親為了照顧父親沒辦法種地,隻能在家做些竹編補貼家用。可梁高本人特彆勤快,乾活兒不惜力氣,是個很老實上進的男人,兩人就在媒人的撮合下結了婚。
婚後,她家中兄弟姐妹眾多,各奔東西,想互相幫襯也有心無力。梁高作為家中獨子,父母能互相照料不給他們做兒女的拖後腿就謝天謝地了。
兩人在小縣城租了一間平房賣涼皮,她負責做,梁高推著小車滿縣城叫賣。起早貪黑,累個半死,有時候看見飯都吃不下。幾年過去,到底叫他們做出了點名聲,積攢了些家底。
很快兒子東東降生,家裡婆婆顧著公公,再看個孩子誰都不放心,這孩子就在她的背上長大,她那時候時常憂心將兒子給背成羅圈腿。
她們兩口子吃夠了沒文化的虧,打定主意不能讓東東繼續走他們走過的老路。從孩子讀幼兒園一路到高中,彆人家孩子報課外班他們也報,彆人家孩子有特長才藝,他家東東也不能落下。
這幾乎成了家裡最大的一筆開銷,可兩口子還是咬牙堅持過來,甚至為了給孩子一個好的生活環境,硬是撐著把涼皮生意做大,一年前終於在縣城東西兩邊各買了一家店鋪。
也算是鳥槍換炮。
那時候東東剛上高一,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幻想將來東東去大城市上學,他們就努力攢錢,把家裡的涼皮店開到東東學校附近。
可老天有時候就是愛跟人開玩笑。
半年前,公婆村裡突然傳來拆遷的消息,梁家的院子和土地零零總總加起來一共補了縣城的十二套房子外加六十萬現金。
而她和東東拿到手的,僅有一人六千塊的簽字費。
東西是公婆的,落戶在公婆名下她沒意見,畢竟公婆就梁高一個兒子,將來不還是她東東的嗎,能有啥呢?
然而事實證明還真有啥,她拿姓梁的當一家人,梁家人可不這麼想。梁高打從拆遷後,店裡再也不去了,更彆提給她搭把手的事兒。
成日從父母手裡拿了錢吃喝玩樂,許久不聯係的朋友也聯係上了,從不參加的同學聚會也參加去了。
行吧,有錢了確實不該繼續摳摳搜搜的,她雇幾個店員幫忙還輕鬆了呢,縣城裡人越來越有錢,她的涼皮跟著漲漲價,日子過的比從前滋潤許多。
可梁高參加了幾回初中同學聚會後,整個人都不對勁了,成日對著初中畢業照發呆,有時候她半夜醒來,手機幽光打在梁高那張老臉上,瞧著他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一陣兒皺眉,一陣兒咧嘴,無聲演繹一場喜怒哀樂。
林安安就明白梁高變心了。
她知道那個女人,叫周純,人如其名,是梁高的初中同學。以前他們兩口子開玩笑的時候,梁高不止一次說過他的白月光,她還笑他癡心妄想也要有個度。
周純生的很漂亮,上學那陣兒就是校園風雲人物,是一幫男生心目中的白月光。後來梁高初中輟學,周純一路上了京大,校園女神和矜貴優雅的富二代自然邂逅,相愛,結婚生子組建家庭,幸福又高高在上的活在梁高這幫老同學可望不可即的童話世界裡。
要是周純一直活的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梁高那樣的混蛋玩意兒自然連多看人家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可新聞上鋪天蓋地的報道了。
京市傳統製造業龍頭王家的繼承人王明碩先生婚變。
小三程琳琳女士攜子高調出入王家老宅,疑似得到王家長輩認可。
王明碩先生與妻子周純女士低調現身民政局辦理離婚的照片傳的到處都是。
就連林安安這個從不關注八卦新聞的人,一天都能接到好幾條推送。
其實林安安是想不通周純為什麼要回他們這種小縣城的,新聞上都在猜測周純離婚能從前夫王明碩手裡分走幾個億財產。還說就算是雙方簽了婚前協議,豪門看在她生的一對兒女的麵上,上億的豪宅和大幾千萬的現金還是要給到她手裡的。
可周純還是很低調的回來了,甚至帶回了她的一對兒女。
林安安覺得她完全不能理解這些讀過書,見過世麵的有錢人究竟在想什麼,竟然會讓梁高錯誤覺得拆遷後的他,就能高攀周純,和人家發生點什麼。
甚至不惜為此和她離婚,連兒子東東都不要。
林安安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