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冉接過天石,立馬抱拳,還沒等他要開口謝過梵天長老,女子的聲音打斷了他,“胡冉……你可知塵緣到底是如何?”
這問題拋出來讓他一愣,心想這二字早從他登島時就常聽,聽的耳朵都要磨出繭了。
“弟子當然知道,是人在此世中的命運。”
梵天又問,“那你可知你師弟為何需要斬塵?”
胡冉繼續答道,“因為師弟命裡是大馳的皇子,他的塵緣糾葛都在那處,如果不是師傅算出了他的異象,他本不應該走上修道之路。所以需要斬斷塵緣讓他沒了過往,保持道心。”
這回答讓梵天輕笑出聲,指尖點著自己的劍柄,拋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那你們該如何斬塵呢?”
“……”這問題讓胡冉語塞,的確,師弟是大馳的皇子,那該如何讓他失去塵緣呢……按照之前師傅說的,隻要讓一個人儘完應儘的緣分,這段塵緣自然就了解了。
胡冉的不語讓梵天轉頭,女人紅色的眸子平靜如水看著他,最終開口道:“你帶他打開大馳的城門便可。”
她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冷酷的像是佩劍的寒冷一般,“望兒早該在十九年前大馳國運破滅那天死掉,他命裡是滅國皇子,出生時吸乾了大馳的龍脈之氣,導致他們國運走向滅亡。”
“我為他們續了十九年的國運,就是為了讓望兒以後回去重新打開大馳的國門,你要帶他回到那裡,斬殺大馳國的命脈,見證它的滅亡。”
“讓他重新成為滅國皇子。”梵天的眼睛冰冷的望著胡冉,“這樣才能為他奠基修道之途,除去塵緣,一心一意走他的道。”
齊桉看著胡冉,朝他說了一個不字。
“你要打開城門?你是瘋了吧!”她站在二毛身後,指著胡冉不客氣的罵道,她原以為胡冉這人借二毛是為了協助外麵的公孫望,結果他的請求竟然是讓自己幫他打開西涼城的城門!要知道這城門後可是西涼城內手無寸鐵的百姓。
“既然龍脈已死,那你開什麼城門!現在開門,外麵的活屍和蜈蚣進來,那西涼必死無疑!”齊桉朝胡冉吼道,這男人現在麵上毫無表情,隻是冷淡的看著她。
齊桉皺眉,“即使你說這是大馳應有的命運……但,但是現在這城內還有人!你這樣和殺人有什麼區彆?”
這話說完,胡冉的表情明顯有了一絲的異樣,他眼睛眯起來,頗為不解的歪著頭,終於說了一句話,“齊姑娘,大馳命數已儘,這些凡人也會如此……我隻不過是順應了天理,況且……您竟然……這麼在意這些凡人嗎?”
這句話讓齊桉冷汗下來,意識到自己才是奇怪的那一個。沒有修士會在意凡人,這才是正確的想法。凡人是螻蟻,生老病死是他們正常的規律,跟修士比起來,他們是隨時都會被踩死的螞蟻。
“喔我忘了……齊姑娘您是琉璃亭出身,您們肯定是介意這種做法的。”還沒等齊桉回話,胡冉卻給她先想好了理由,倒也不是他陰陽怪氣,琉璃亭的風格誰人不知?濟世胸懷包容天下,大瀧的修士中,就沒有比她們更加親近凡人的了。
這句話點醒了齊桉,她當即點頭一副沒錯的樣子,胡冉見她這樣,倒也不強求。“那我一人前去吧。”這句話一出,齊桉轉頭看向這個男人,必須想辦法阻止這個胡冉,先不說城門打開後西涼城會如何,這裡的百姓苦苦守城到今日,怎麼能在這時功虧一簣。
這城內木院中躺在草席上的病人,內堂裡截肢的男丁,躺在床上麻木神情的男孩,難聞的腐臭味,哀嚎聲,汗味還有草藥氣混合在一起,變成一團讓人頭昏腦漲的痛苦。齊桉的腦中突然想起了三水村,死村,活屍,阿姝緊緊抓住她的手……抱著嬰兒跟在她身後的小姑娘,他們一起上路的晚上,這個女孩在半夜偷偷的背過身留下眼淚。
“齊姐姐……”阿姝轉過頭,“我爹說的是真的,要是遇見仙人就什麼病都能治好,如果我娘當時能遇見您就好了。”
小姑娘的眼睛眯起來,一雙手抱著繈褓裡的妹妹,睫毛彎彎,朝她露出一個稍許僵硬的笑容。
“胡冉……你彆想打開城門……”齊桉看著他。拳頭握緊卻在不自覺的發顫,她覺得自己從未有過那麼膽大的時候。
這聲音讓對方回過頭,眯眼男人皺眉,覺得這輔修真是自不量力,還沒等他說話,一條白犬躍起,隻見齊桉的二毛攔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