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沒關係沒關係(2 / 2)

顧瓊在最初是抱著K30已經有著足夠完整性,才踏進去的,她帶著自己的弟弟,親眼看著他的手臂被尖銳的針紮了進去,然後推進那些透明的液體。

再然後……

是無法想象的噩夢。

k30,根本就不是所謂的已經有了無數版研究的基因藥劑。

顧父被騙了。

顧瓊也被騙了。

k30是基因藥劑,隻不過是第一版,剛剛能被定義為基因藥劑的藥劑。

在k30出現之前的所有研究,都不能被稱之為基因藥劑的研發。

而k30在運用在人體之前,當然在無數動物身上做過實驗,可隻要沒有經過人體試驗,就完全無法確定是否真的具有雇主想要的那種作用。

法治時代可不好去外麵隨便綁人做研究。

那麼呆在研究室裡的一家三口,就是最合適的人。

顧父來到這間研究室,已經足足有了五年,應屆畢業生都畢業了五屆,又有多少人會頂替他的位置,讓他逐漸在這個世界丟失自己的痕跡?

何況他們想要下手的還不是這個在國際上有一定影響力的生物學者,而是他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掉的兒子。

……

顧知白躺在床上慘叫。

他的身上出現了很多肉眼可見的裂痕,全身的血液像是開閘一般拚命流出,那些血……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個孩子所能流出來的量。

顧瓊不知道自己哭了,她隻是拚了命地伸出手,捂住那些傷口,一邊崩潰大哭,一邊大喊:“知白!知白!”

“為什麼你們要做這種事?!”

顧瓊從來都沒有這麼狼狽過,她是被研究室的雇主還有所長一並誇張的天才生物研究員,是自己的父親,偶爾會用警惕眼神看著的存在,是會被自己的弟弟拉著手說:“姐以後多買點枸杞,早點養生……”

“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死前發揮一下餘熱,再好不過。”

“研究室也不是做慈善的,你們兩個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吃用了這麼多東西,總得還回來。”

“何況如果k30有效,顧知白不就能擺脫現在的這種半死不活的衰老狀態了嗎?”

惡臭的言論,惡臭的大人,把她全身都染透了的,屬於顧知白的血液……

……

顧瓊驟然驚醒的時候,弟弟仍然坐在房間,仍然在拿著一本盲文書撫摸,聽到她的動靜後,對她露出了一個依然明媚的笑容。

啊……做噩夢了。

至少過去所發生的一切,對於顧瓊來說,一直都是無法擺脫的噩夢。

雙人的臥室被敲響,來人是顧父。

他滿臉的頹廢,臉色發青的同時,眼神中是一片死寂。

“k60研發出來了。”

顧瓊在對他笑。

下一瞬間就拚了命地將房間內的一些東西砸向那個根本沒用的男人。

“你這個廢物!廢物!!沒用的東西!滾啊,我一點都不想看見你,滾啊!滾!!”

顧父捂住被一個上麵印著他妻子年輕時照片的馬克杯砸出血的腦袋,呆呆地看著地麵碎成一片片的杯子。

“小瓊……”

“這是最後一次了。”男人哀求著說。

顧瓊頓在了原地。

顧知白合上了盲文書,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姐,沒關係,k60或許就能達到劉叔叔想要的效果了呢。”

劉叔叔就是研究室的雇主,投資人。

那是一個已經102歲的老人。

“老而不死是為賊!不要叫那個垃圾叔叔!”

顧知白沒有被顧瓊的咆哮嚇到,也沒有選擇後退,反倒順著聲音所在的方向前進了一步,摸索著扶住了顧瓊的雙肩。

顧知白稍稍在手腕上用了些力,將那個比自己高了不少的姐姐按在了並不算寬闊的胸膛裡。

高高抬起的稚嫩手掌撫摸著顧瓊的腦袋:“沒關係沒關係,隻要姐你還在,我就不會怕的。”

又一次……

顧知白又一次地,被束縛帶拘束在研究台上。

耳邊像是蒼蠅一樣地叫著說:“太棒了!再過一段時間,他的基因就會完全變異!”

“是我想要的那個結局嗎?”蒼老的聲音響起。

空氣裡一片寂靜。

“……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

啊……

顧知白知道自己還能再活一段時間了,就是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挺過下一次的藥劑注射實驗。

能不能等到這群畜生所謂的研究成功後,按照那個102歲的老人要求,把自己的血液全部抽空,讓自己成為乾屍。

那樣死去的形象一定很醜……

姐肯定會哭吧……

顧知白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渾身上下都被繃帶纏緊,顧瓊正在撫摸著他的腦袋,涼涼的溫度,是因為長久生活在地下環境,以及天生手腳冰涼。

“他……自殺了。”

親手把自己的兒子送上自己根本不了解的實驗台後,顧父就已經成為了一個完全的瘋子,不再有任何理智可言。但他僅存的信念又支持著他,希望有朝一日能見到顧知白的身體恢複健康,儘管他並不愛這個孩子,甚至充滿了恨。

一次兩次或許還能堅持,可30次呢?

從k30到k60……

“我們,沒有爸爸了。”顧瓊在笑。

但她的眼淚卻一滴又一滴地砸在了顧知白的臉上。

顧知白抬起了源源不斷傳來疼痛的手臂,按住了那個撲到自己胸前的女孩後腦。

說著一如既往的話。

“沒關係,沒關係……”

沒關係。

……

畫麵消失,站在天台上的顧瓊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顧瓊的眼神裡沒有悲哀,也沒有痛苦,隻是像是在看彆人的故事一樣,但她仍然不忘轉頭告訴雲瑾:“先下樓,讓裴誠一給你解釋一下,這些毀滅了你三觀的事物到底是什麼吧。”

那是記憶,在看到中途的時候雲瑾就知道了。

或者更加直白點說,那是顧瓊的記憶……

心臟像是被看不見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一樣,雲瑾想哭,但她的眼眶似乎又比自己想象的乾澀得多。

那處鈍鈍地疼,像是被一點都不尖銳的尖錐抵住了心臟,有個人拿著氣錘正在緩慢敲打一樣,疼痛始終不止。

那個叫知白的孩子怎麼了?

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顧瓊……顧瓊真的是這個世界的人嗎?

太多的疑問,最後都由裴誠一來解答。

而在四張馬甲再次相聚之時,顧瓊看著溫禹明仍然坐在椅子上的模樣,像是不久之前,在她心間躍動的記憶不存在一樣。

她隻是態度自然地說:“你們不想讓他回到基地我能理解,但也不能天天待在這裡,跟坐牢一樣吧。”

“假裝病人去住院如何?”

“還有你。”顧瓊將視線轉向明光。

明光不明所以:“我?我怎麼了?”

“啊,是怎麼了呢……”

刻意加了語氣詞的話,毫不掩飾顧瓊想要搞明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