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記,分宿舍千萬不能分到體育生。”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朋友苦口婆心的勸導。
鬱時南此刻正坐在宿管阿姨麵前,聽到這話後又摘掉另一側的耳機,慢吞吞的發問:“為什麼這樣說?”
“你是不是傻。”朋友恨鐵不成鋼,“你忘記咱們學校的體育生有多亂了嗎?表白牆上除了噴他們劈腿就是罵他們亂搞!”
“可是……”鬱時南用秀氣的指尖將麵前的紙張撫平,上麵是有關新宿舍的安排,“你說的這些,跟我好像沒什麼關係。”
朋友沉默了一下。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因為在藝術生這個gay隨處可見的群體內,鬱時南確實是一名罕見的直男。
雖然鬱時南從頭到腳,都對這個圈子的TOP們有著極強的吸引力。
原因無他,誰讓鬱時南生了副極佳的皮相,加上他又是以樺大古典舞專業第一名的成績被錄取,在高考後的暑假就已經開始代表樺大四處參演比賽。
單身、漂亮、身體.柔軟……諸多形容詞的疊加,注定鬱時南會時常出現在彆人深夜的談論中。
“怎麼沒關係啊!”朋友提高音量,“你想他們連自己女朋友都這麼對待,更何況是你!而且他們還經常健身,這要是打起來哪是你我這種小趴菜能反抗的?!”
這個說得倒是沒錯……
鬱時南將手裡的紙捏得緊了點。
在樺大附中那會,他就見識過這群體育生。
那會舞蹈生的練功房在一樓,經常有訓練完穿個背心趴在窗戶邊看的人,然後笑嘻嘻地吹口哨,很不尊重人的模樣。
鬱時南將宿舍分配的表拿得近了些。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跟體育生分到一起。
“就算分到也沒事,隻要不跟霍周一個宿舍就行。”朋友說,“你說學校也真是,校區合並就合並,憑什麼要我們搬校區啊?我因為重新分配宿舍這件事,都把本部有空位的宿舍背下來了。”
“跟霍周一個宿舍有什麼問題嗎?”鬱時南一愣。
“問題大了!”朋友語氣誇張,“霍周這人很不好相處,而且勝負欲非常強,你還不知道他被退回省隊的原因吧?就是因為之前跟人比賽輸了動手,把那人打進醫院了……”
短暫的停頓。
鬱時南沉默起來。
“喂?”朋友疑惑的聲音在另一頭響起,“怎麼不說話了?你拿到宿舍分配的名單沒?跟哪個專業在一起啊?住在幾樓?舍友是誰?”
“602。”
霍周的宿舍。
長久的靜默。
鬱時南捏緊宿舍名單。
“少年,保護好自己。”朋友語重心長。
八月末的天氣,驕陽當空。
前兩天才下過雨,空氣中還泛著絲泥土翻新的鹹腥,刺眼的陽光給周遭的一切都渡上層光暈,照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寄過來的行李還沒到。
鬱時南打算先去宿舍看一看。
六樓,沒有電梯。
一樓原住民有些微喘。
鬱時南敲敲門。
沒有回應。
他又用力扣響門。
還是沒有回應。
看來是都不在。
鬱時南將鑰匙插.進鎖孔。
“哢噠——”
門被緩緩地推開。
從一樓往六樓爬的過程中,鬱時南想過很多開門後的場景。
其中有襪子內.褲亂丟的亂糟糟、有香煙頭遍布角落的臟亂差,就是獨獨沒有想過……
會這麼整潔。
宿舍內的東西很少,外掛的衣物近乎沒有,反倒是運動器材多如牛毛——拉力棒、啞鈴、握力器、健腹輪……
鬱時南看著門後那對單個重量為25kg的啞鈴,情不自禁聯想到剛才朋友在電話裡說過的話,接著倒吸口涼氣。
這要是真的發生什麼摩擦……
他會連人帶行李被打包丟出去也說不準。
果然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受。
鬱時南默默地將雙肩包放在位置上。
這是個四人間的宿舍,上床下桌的配置。
進門左側是獨立的衛浴,右側是洗漱池,最儘頭處有個陽台,裡麵掛著各類晾曬的衣物。
鬱時南簡單收拾了下桌麵。
他從背包中取出個大白的筆筒,而後眯起一隻眼,仔細地將筆筒調整好位置,接著掏出手機,在心裡估算起時間。
行李已經寄到了,取件碼還沒發過來,鬱時南打算去食堂邊吃邊等。
這可是六樓啊,偏偏住在最頂層。
也不知道那麼多東西要搬到什麼時候。
鬱時南輕聲歎口氣。
雖說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但此時此刻,如果還有一個人能共感鬱時南,那便隻能當屬被傳言塑造成暴躁狂的霍周。
“嗶——”
刺耳的哨聲回蕩在遊泳館內。
“一分五十秒八八,霍周,你慢了啊。”說話的是陳青礬,跟霍周一個宿舍。
兩人從高中起就在一個學校,早早便拿到國家健將級運動員證,大大小小的比賽少說也一起參加了七八十次,說是革.命友誼也不為過。
“想什麼呢?”陳青礬打趣道。
“煩。”霍周摘掉泳鏡。
他用毛巾隨意擦拭了下身上的水,接著搭在脖頸處,心不在焉地擰開瓶水往嘴裡灌,最後將空掉的瓶子擰癟,一個三分投丟進了垃圾桶。
陳青礬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雖然咱倆認識挺多年,但不得不說你這個身材真的……”
霍周蹙眉:“活夠了?”
“哪兒的話啊。”陳青礬用力嘖了一聲。
“這不是突然想起來前幾天被你拒絕的那位美院藝術生了嗎?”他欠嗖嗖地湊過去,“我可聽說人家是在校表演舞台上跟你告白的,結果你連搭理都沒搭理?”
“當著那麼多人表白,不就是在道德綁架?”霍周偏著腦袋拍拍耳朵,旋即淡漠地看向陳青礬,“而且我不喜歡男的,你應該知道。”
“這我怎麼可能忘記?”陳青礬勾上他的脖頸,“論直男誰能比得過咱霍宇直?兄弟就是好奇,你為什麼這麼吸引gay0?”
為什麼?
同性相吸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