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覺得羅森特應該沒有謎語人的習慣。
於是乾脆地問道:“你是獸人嗎?”
羅森特還在盯著桌子出神。
穆安不得不加大音量,又喊了一聲,“羅森特?”
他覺得羅森特其他還行,很省心,就是做事和說話不太利落,讓人很容易心焦。
羅森特這才把視線轉向他,先是緩慢地搖了搖頭,然後開口道:“半,半獸人。”
塔尼亞大陸還有混血?這是穆安未曾料到的。
他一直以為種族多的話,各個種族之間會有生殖隔離……
前世常識誤人啊,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這就很好解釋了為什麼羅森特在萊茵鎮住在那麼偏僻的小樹林裡了。
獸人就是依林而生的,半獸人也不例外。
作為大陸上最喜歡戰鬥和崇尚武力的種族,他們靠強大的實力在危險的森林裡捕獵存活,並以此為榮。
塔尼亞的森林,往往高級魔獸紮堆,弱肉強食,危機叢生。
這麼一想,羅森特就更慘了,穆安記得那個小樹林彆說魔獸了,連動物都很少,怪不得見他的時候他是餓暈在路邊的。
大概是不知道怎麼捕食吧,也沒有食物來源。
那麼現在的問題隻剩下一個了。
獸人森林離人類聚居地很遠,羅森特是怎麼流落到萊茵鎮的,又是為什麼來瓦提斯。
穆安隱約猜測到可能和他口中的魔導師有關,隻是還需要確認一下。
“那你是怎麼來到萊茵鎮的?現在又為什麼在瓦提斯呢?”
“流,流浪。”
受不了他的慢吞吞和語焉不詳,穆安讓羅森特繼續在剛才的桌麵上畫出來。
隨後,穆安又看到了那個陰暗的地下室。
和之前不同的是,畫麵更詳儘了一些,周圍還是全是布滿書籍的書架,不過每個書架上的書名這次看得清楚了。
《禁術:黑暗召喚術》《惡魔的獻祭》《黑暗魔法錄》等等,看起來就不太對勁的書密密麻麻占滿了整排書架。
還有地上不知名的血跡,源頭處正是來自於籠子裡被關著的大大小小的獸人。
這個魔導師似乎把森林裡的一個獸人部落給端了,才俘虜了那麼多的獸人,從這些獸人的傷口上來看,羅森特的舊傷也是那時候弄的。
一雙乾枯到幾乎隻剩骨頭的手,捏住了其中一個獸人的下巴,給他灌進去了一瓶黑色的液體,獸人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掙紮中一些液體濺了出來,落在了裸露的皮膚上。
瞬間皮肉消融,鮮血淋漓。
羅森特也狀態不太好。
眼睛裡溢滿了悲傷,沒有出聲地留著淚,配著這殘忍的畫麵,顯得格外絕望。
穆安不忍再看下去,他抱住羅森特,連忙道:“好了好了,不用想了,都過去了。”
他頓了一下,“最起碼你還活著,代替著他們的犧牲活著。”
穆安幫他擦乾了眼淚,又遞過去幾張紙,拍著他的背,等待著他慢慢平複。
已經沒什麼好問的了。
或者說,在穆安心裡,真相遠沒有羅森特這個人來得重要。
羅森特攥緊穆安遞給他的紙,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漸漸平靜了下來。
等穆安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露出安心的神色,靠著穆安睡著了。
真是個忘性大的孩子,不過這樣也好。
穆安任由他靠著睡到了天黑,等羅森特醒來,他才勞累地爬上床,深深地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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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接引人說的三天後。
因為今天要去中央廣場做元素覺醒測試,穆安昨晚激動到很晚才睡下。
早上難得賴了會兒床,結果一睜眼就看見羅森特放大了的臉。
自從那天穆安讓他靠著睡醒後,穆安每天早起就要看見這麼一張臉一直盯著自己。
原因是羅森特的作息是晝伏夜出的。
那天睡到天黑後,他晚上就一直亢奮地看著穆安。
不過穆安那天實在太累了,懶得跟他計較,就自己睡去了。
萬萬沒想到,以後夜夜如此了。
這樣的好處是穆安晚上終於可以獨占整張床,睡個好覺了;壞處是每天早起都會受到迷之凝視,讓人十分減壽。
穆安還想為什麼之前羅森特的睡姿能那麼差,合著他根本沒睡著,才一直亂動沒個正形。
“他該不會本體是什麼狼之類的吧。”穆安頭疼地把他的頭從麵前扒開,這才下了床洗漱出門。
決定命運的時刻到了,他輕快地迎著朝陽踏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