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泉奈,彆離開我。”他最終忍受不了,開始求饒。
“好冷,哥哥,是天又冷了下來了麼……抱抱我,我覺得有點冷。”
“火爐,我去拿火爐過來。”
“就這樣,”泉奈的聲音微弱下去,帶著一種虛幻的笑意,“哥哥,你好久沒這樣抱著我了……”
泉奈的身體最終伴隨著呼吸停後慢慢溫度流失,變成一具令人悲痛欲絕的失去靈魂的空殼。
“放下過去,人總要往前看。”
那是因為我再沒有可失去的東西了。
“你真的不如你父親,他死了三個孩子,哪怕私底下也不曾流出一星半點的軟弱,從不會像你一樣,你現在太令人失望了。”
你懂什麼,你一個外人在懂什麼,椿,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我的族人還在,你呢,你可是確確實實的最後一個羽衣,而現在,你又在冠以誰的姓氏呢。
他們在守歲過年的最後時刻扭在一起,椿要用手插他的眼睛,斑也毫不客氣,用力將膝蓋頂在她的肚皮。
哭泣有什麼好丟臉的,他可從不會讓這種軟弱展現給彆人,獨自舔舐傷口就是猛獸治療自我的方式。
斑聽見外麵的動靜,忙背過身去,卻發現臉上越擦越濕,這可真是太丟人了,熟悉的腳步聲伴隨著老化的木板發出吱呀聲停在幾步之遙,他深呼吸幾次,終於把酸澀都壓下去,蓋好盒子,他略抬頭帶著濃重的鼻腔音,先發製人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柱間這才繼續走過來,站在斑邊上的柱子另一邊,兩人用這根柱子保持著微妙的距離,可以用非常近又不用看到彼此的距離來低聲交談,又或者是,柱間突然意識到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哪怕他再關心斑,如果斑不願看見自己,自己出現在這裡又有什麼意義呢:“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椿和火核在我們家吃飯,讓我過來看看你。”
斑低沉地笑起來,卻像是哭的樣子:“她可真是會指使人。”
柱間停頓了一會兒,遲疑著說:“斑,要不我們去找個酒館好好喝一杯。”
“扉間不是禁止我們喝酒了嗎?”
“小酌而已,”柱間糾正他的話,“況且我們又不和椿一起喝酒,她在家裡可管不到外頭的我們。”
家?
我還哪有家的存在。
那不過是彆人暫時提供給我的臨時旅館,而我找了一個必須待在那裡,格格不入的選擇理由而已。他如今缺口的心已經被泉奈私藏起來的龕盒填滿,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泉奈從來沒向他透露,但正是因為有了盒子的存在,有了他們存在過的痕跡,好像無論到哪裡,連同房屋和以前的記憶打包帶走,就永遠不會迷路了。
斑收拾好心情站起來,排掉衣服上的灰塵,那種悲痛來得快也去得快,他其實沒有那麼想要戒酒消愁,但看柱間的表情,強說不用反而讓他牽掛:“算了,走吧。”
他最後說道。
柱間反而掩去臉上不自然的笑容,定定地注視著斑的眼睛,突然輕聲說:“對不起。”他從沒見過流淚的斑,斑永遠的不服輸和倔強仿佛在今夜瓦解,之前他們在海裡碰到的一對海難死去的兄弟屍體,正是他們至死都緊緊摟在一起的模樣令斑觸景生情,才會情緒低落,這樣難過吧。
斑唯一的至親已經不在了……如果可以,柱間真希望付出任何代價還回給他,想到扉間,想到他們的理想,柱間也感同身受地難過起來,心中不住的抽痛,這絕對是他最懊悔的過去,他的木葉已經存在,但是決心把弟弟放入木葉的斑卻再也實現不了願望。
他也知道一句簡單的道歉不能彌補任何遺憾。
“這和你沒有關係。”斑說。
斑已經將脆弱完全拋棄在這片已經被遺棄的地方,他越過對方往外走去,柱間則在原地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塊琥珀,連忙追上去:“我不知道該怎麼道歉,甚至我的道歉太過蒼白,但是我願意永遠和你一起麵對,斑——”
“我說過我已經看到過你的誠意,”斑露出釋然的淺笑,卻讓柱間在黑暗中失去了聲音,抬起的手臂垂回身側,將琥珀藏回袖內。
“我不想碰到部下和同僚,如果是常去的酒屋那就算了吧,”斑把盒子提在手裡,像是想起了什麼,提醒道,“再不離開,恐怕會被當成可怕又恐怖的市井怪談。”
不知前因後果,但成功被岔開話題的柱間突然上前攬住斑的肩膀,用力地帶著人往前走去,就像他永遠不會再放開這隻碰觸斑的手一樣:“我的族人剛開了一家酒屋,味道不錯,也很清淨,正好和我一起去捧捧場。”
仿若是應景般,他們剛離開,外麵就傳來淩亂的腳步聲,一隊忍者衝到被廢棄的屋子裡。
“就在這裡,”猿飛拓翔指著遠處,在同伴陪伴的加持下,大著膽子走過去,卻發出一聲更加淒厲的大叫,他突然矮了一截,“我掉到陷阱了,大家趕快離開啊啊啊!”
隊長舉著火看到地板幾個新鮮出爐的窟窿,走到下屬麵前毫不客氣地拍他頭:“彆丟人了,這可是人的腳印,你到底是怎麼當成怪物的。”
猿飛拓翔捂住腦袋,不甘心地反駁道:“黑燈瞎火誰會晚上跑到這裡,我剛才詢問的時候根本沒人出聲,是不是偷偷住在這裡的黑戶啊?”
當隊長收集到兩人的所有描述,一個兩人高、發出怪獸般喘息的紅眼睛怪物逐漸被刻畫出來……結合這裡曾經屬於誰,隊長沒好氣地指著柱子邊的兩排腳印:“這是一個?兩個人好嗎,而且是兩個個頭一米八的成年男人。”
“更詭異了好嗎,兩個男人在這裡乾什麼啊!”
“彆吵,你這個傻瓜,”隊長用火把一路照過去,那人顯然沒有遮掩的想法,腳印延伸到裡麵的屋子,隱蔽的牆壁壁龕被打開,露出裡麵空洞的缺口,缺口處沒有一點灰塵,是因為原本有放置的東西存在。
而如今,裡麵隻有一把被打開的鎖具。
如今人走了,也帶走了以前的物品,自然不用再掩藏。
“警戒解除,”隊長招呼著大家走,“以前的屋主回來拿回東西而已。”
許久之後,猿飛拓翔反應過來,可是這是宇智波族長曾經的宅邸,也就是,剛才他們看到的怪物……
猿飛拓翔和森乃伊朽交換了個眼神,兩個男人,在此深夜私會,好像知道了什麼不明覺厲的事情啊。
斑的調查很快有了重大突破,柱間為了避開他,按耐著惴惴不安之心等待了月餘才有所行動,他並未多做喬裝,也沒有潛伏,穿著米白色的便服,光明正大地落在新建的庭院裡,輕巧地像最機敏的狩獵動物。
他剛落地,仰頭抬臉,捕捉那一抹不甚明顯的色塊,一枚銅鈴。
古樸暗色的銅鈴垂在屋簷下,風小的時候,紋絲不動,如同一座下窄上寬的黑塔,屹立不倒,黑黢黢地隱秘在屋簷的陰影裡,一隻鳥好奇地湊近,蹦蹦跳跳,最後撞在銅鈴上,隨著一隻手準確地接住了撞死的死鳥,鳥兒發出一聲砰,消失在柱間的掌心。
他眉頭蹙起時,身體早就根據長年累月的反應重新退回灌木大樹之後,不多時,另一個銀發黑衣人已經落在了他之前的位置。
看到黑衣男人的背影時,柱間就幾乎要脫口而出呼喚扉間的名字,他們兄弟倆竟然選擇了同一時間探訪宇智波新落成的族地——椿和火核新家,他們在守歲過節時被邀請前來的新屋子。
扉間也沒有立刻動身,站在那裡環顧四周,他掃過了柱間站立的三人環抱的古樹,一覽無遺的灌木叢,人工製造的流水涓涓正彙入鵝卵石圍繞起來的泉池,河溪中常見的野魚和蝌蚪遊蕩其中,充滿著野趣……扉間沒有看到任何讓人疑心的地方,再次看了兩眼最遠處的木靶和樹下的秋千,屈起右膝跪在草地中。
他的手撥開翠綠莖葉,點在泥土處,片刻之後站起來,往裡麵走去。
靠近庭院的推門被拉開,初春的濕潤的氣息便迫不及待地鑽入了裡屋,此時的家宅十分安靜,男女主人已出門上班,唯一的孩子也攜同夥伴去野外生存訓練,這時候的屋子是最適合搜索的。
椿身上的封印未解,此地也沒有設立任何結界、幻術警告外人,不需要擔心暴露行蹤,家中也沒有人在,扉間便沒有掩藏腳步聲,沉悶的腳踩木板的動靜從這一頭準確地傳達另一頭。
他打開了一扇門,直奔主人臥房,試圖找出被斑標記為最有可能的武器,類似於曾經被放在壁龕中和親人遺物合放的掛墜項鏈,形狀和屋簷下的銅鈴相仿,但一定蘊藏著某種力量的特殊物品。
如果不是屋簷下的銅鈴過於笨重,難以複製,扉間恐怕早就把那東西帶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半小時後,扉間坐在客廳中,盤腿看著桌上唯一稱得上收獲的東西,各式各樣質地的伴手禮,大多為喇叭狀的鈴鐺形狀,也摻雜著動物玉石,神佛石頭擺件,手串掛墜……全部都是普通東西。
他長長地舒一口氣,倏然轉頭,門廳外傳來了開鎖的聲音,他收拾的手停滯,眉頭一動,眼裡竟然出現了一抹奇異的驚訝,這種驚訝轉為晦澀陰冷,他久久盯著門,看著門被外往裡推入,鑰匙碰撞的清脆聲音之後,一線的光亮近乎於畫麵一幀幀定格般地徐徐展開。
玄關走進一個中年女人,並不是椿。
怎麼可能?
這個女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查克拉波動。
那明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