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有些被問住了。
這事是原主一個月前無意中聽林家下人和空雲道長說的,但蕭然不好說是偷聽到的,隻含糊地說自己是無意中知道的。
秦嬤嬤也沒深究,隻以為是空雲道長事先知會過一聲。
“既然姑娘已經知道了,那我便直說了。”
“老爺這兩年一直在尋求外放的機會,如今朝廷的任命已經下來了,老爺不久就要去江寧縣任縣令。到時候咱們家所有人都會離京,怕是沒機會再回京城了,老爺夫人惦念著姑娘,便讓我和紅衫先來跟姑娘說一聲,讓姑娘早做準備,到時候在山下彙合。”
“父親是貶了職?”蕭然記得林父之前調回京城時是在禮部謀了個主事的職位,雖然是個清閒衙門,但禮部主事是六品,還是京官,而縣令是七品,這裡麵就差了兩個台階。
秦嬤嬤知道蕭然想問什麼,隻是歎了口氣,老爺在京中一直被打壓針對,沒什麼政績,怎麼能升官?!
隨即又打起精神道:“雖說是縣令,但江寧縣靠近江南,雖不如江南之地繁華,卻也不差,比之前老爺外任的雍南縣強了不知多少。即便是個七品小官,卻也有不少人盯著。咱們也還是走了徐尚書的關係才能頂了這個缺呢。”
說到這裡秦嬤嬤陡然住了嘴,小心地覷了眼蕭然的臉色。
蕭然倒沒有注意到秦嬤嬤的神情,她想到了原主之前病重的原因。之前原主就是隱約聽到林父是貶官外放,覺得家裡人都是受到自己的牽連。
父親已經年近四十,還要被牽連被貶官,這輩子怕是升遷無望。母親和弟弟妹妹也沒過幾年安生日子又要跟著奔波。一想到這個事,原主便輾轉反側,心中愧疚不安。
原主心神不寧,一不小心感染了風寒,在病床上不知怎麼竟然起了輕生的念頭,覺得一死了之說不定對家人都好,索性便對自己的病情放任自流。直到後來病重時被係統選中,選擇了和係統做交易,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想到這裡,蕭然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為林家,也為原主。
一個真心疼愛女兒,即使處境艱難也要想辦法保全女兒,一個因愧疚自己連累家人而放棄生命。若是林家知道原主已經去世,不知道該多傷心。
秦嬤嬤見蕭然歎氣,以為是自己剛剛的話戳中了自家姑娘的傷心事,不由勸慰道:“姑娘、姑娘莫要傷心。我和姑娘說句實話,還望姑娘不要生氣。”
“嬤嬤儘管說,我知道嬤嬤定是為了我好的。”
秦嬤嬤有些糾結,像是在思索怎樣說得委婉不傷人一些,半晌才開口道:“姑娘當初和徐公子的婚事沒成,倒也算不上全然的壞事。這樁婚事原是不怎麼匹配的。”
似乎是怕蕭然生氣,又趕忙補充道:“我並非是說姑娘配不上徐公子。說句不怕姑娘笑話的話,我也算是看著姑娘長大的,姑娘便跟我的親孫女一樣的。”
蕭然笑著點頭,“我知道嬤嬤心裡是疼我的。”
見蕭然並未生氣,秦嬤嬤又接著道:“在我心裡,姑娘是再好沒有的,任是誰家的公子都是配得上的。”
這話說的就有些誇張了。論樣貌,原主並非什麼傾城絕豔的大美人,隻能說是個清秀佳人,論才情,也不是什麼精通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的大才女。但是在長輩心中,自己家的孩子自然是最好的。
不過我還不如她呢!人家起碼也算飽讀詩書,想要吟詩作賦也不是作不出來,而她自己隻會阿巴阿巴。
蕭然在心裡雜七雜八地亂想,一麵也在留意秦嬤嬤說的話。
“姑娘雖好,但咱們家和徐家的門第卻不般配。自古婚嫁之事便講究一個門當戶對,為何?便是因為若是姑娘在夫家受了委屈,還有娘家人能撐腰。”
“雖說也有高門嫁女,低門娶婦的話,但這門第相差也不能太大。徐公子的祖父是吏部尚書,而咱們老爺隻是個六品的小官,這門第之差可是千差萬彆。”
“姑娘年少慕艾,徐公子也確實一表人才。可深宅大院的日子哪有那麼好過的,到時候姑娘嫁過去受了委屈,咱們家就是想硬氣也硬氣不起來。”
“再說了,哪有那麼巧的事,前腳徐公子剛和姑娘訂了婚,後腳就冒出昭明郡主這麼一個愛慕者,最後累得姑娘失了名聲還要出家。這婚事一開始怕不就是算計。”
秦嬤嬤本來是想安慰蕭然,結果說著說著自己反倒生氣了。
蕭然有些哭笑不得。
她倒是聽出來了,秦嬤嬤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雖然林家現在有賴原主的前未婚夫家裡幫忙,但前緣就不要再想了。這婚事本來就不單純,徐家也不是什麼好人,嫁過去指不定要被欺負,不嫁也好,不必傷心。
不過原主記憶裡這個未婚夫確實是個風光霽月的美男子,標準的高富帥。有顏有錢家裡還有權,關鍵是自己也上進,是京中不少未婚少女的理想夫婿人選,也不怪秦嬤嬤會覺得原主會對他念念不忘,原主也確實心動過。
不過長得再好看對蕭然來說也沒用,現代的男明星也長得好看,蕭然在電視上見多了,又有才華又有氣質的也不是沒有。
關鍵是徐公子的前愛慕者,現妻子朝陽郡主是個嫉妒心極強的瘋子,原先能為了嫁給他出手毀掉原主,現在如果蕭然還敢跟徐家沾半點關係,恐怕是嫌自己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