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郎在鄉下圍獵捕禽,習慣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福姐兒跟親爹一脈相承,自然是隨了陸大郎的性子,養成了個無肉不歡的性子。
陸家家中人口多,這幾日裡膳食都是尋常菜,如今聽了老大夫的話,家裡飯桌上更是一點肉沫都沒有。
福姐兒吃不到肉,鬱鬱不樂好幾日。
沈溪跟蘇氏就是心疼她,也沒唉開這個例子,宋氏今日看她風寒好了許多,特意拿了一小籠灌湯包給福姐兒解饞。
趁著家中的“小唐僧”彥哥兒不在家,福姐兒欣喜有解饞的功夫,彥哥兒就歸家了。
可見,今日甚是倒黴。
彥哥兒見自家堂姐捧著肉包不撒手,一副沒有開竅的模樣,麵上更加不悅,他重重咳了一聲,道:
“阿姐須知不是弟弟存心為難阿姐,實在是......”
彥哥兒絮絮叨叨話音傳來,發呆中的福姐兒一震,整個人頓時清醒許多,她忙放下手中的灌湯包,從木凳上跳起,“噯”了一聲,嘴裡念叨著三嬸嬸肚子在屋裡怕是寂寞了,轉身就往三房住的廂房跑去。
“阿姐你到哪裡去,我還未講完........”彥哥兒見福姐兒快速閃人,嘴裡念叨著追了幾步,驚的福姐兒跳了跳,飛速閃人。
連帶著不明所以的榮哥兒也跟著跑了。
在廳堂的沈溪聽見院中的聲響,撇眼去敲,正好瞧見孫女翩飛的裙角,看見彥哥兒在院子裡驚訝,“這是哪來的小哥兒,他剛才怎麼沒看見?”那副愁腸百結的小模樣時,撲哧一聲笑出聲。
“娘,你怎的無故笑了?”蘇氏忙完了廚房的活,剩下的交給二弟妹,自己在窗邊繡花的很是詫異。
沈溪笑著講剛才的事說與兒媳婦聽,蘇氏聽完也忍不住發笑。
她的福姐兒性子歡脫,自由就不喜拘束,彥哥兒年紀雖小,卻是個成熟穩重的孩子,隻是這孩子自小喜好說教,進了書院愈發老氣橫秋,偏偏福姐兒天不怕地不怕的魔王性子,就怕彥哥兒絮叨,這豈不是一物降一物。
婆媳倆笑完,沈溪低頭看了看兒媳婦繡的被麵,笑著點點頭。
“秋娘的繡工愈發好了。”
經她巧手繡好的被麵精致的不得了,就好比家中現在被子用的被套,就是蘇氏用平日裡做繡活剩下的零碎布料一點點繡好的。
蘇氏現在繡的這床被麵,是準備送給三弟妹崔氏生產時的禮物。
水藍色的繡麵,中間是一朵粉白高雅的牡丹花周圍依偎著兩隻戲水鴛鴦。鴛鴦的兩隻眼睛是黑色的細線繡好的,長長的喙是梨花白的,羽毛用石榴紅跟赤色紅的絲線繡成。
花團錦簇,鴛鴦戲水。整個被麵仿佛綻放在夜空中的煙花,逼人的喜慶,說不出的好看。
*
前頭胡老漢兩個兒子在莊頭河裡網了魚,連帶著自家獵到的一隻野雞,采的一籃子山蘑,一同送來了城裡。
王家莊三麵環山,俗話說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莊子裡老百姓沒什麼來錢的生計,每年到了深秋季節,莊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兒,都會結伴去山上撿些山核桃、栗子,摘些山蘑菇回來,好補貼家用,年輕的小夥子們也趁著農閒,進山挖些草藥,打打獵給家中改善生活。
胡老漢的兩個兒子打獵是好手,每次進趟山比不會空手而歸,這次打的野雞可不就給東家送來了。
那鄉下的魚個頭不大,隻一寸多長,吃起來卻是很新鮮,宋氏炸了一盤擺在桌上,陸二郎兄弟順便把送來的野雞殺了放血,跟山乾蘑菇一塊兒燉的爛爛的,吃起來味道十分鮮美,另備了幾道小菜。
沈溪用了大半碗飯,吃了幾條小魚,幾塊雞肉,才放下筷子,榮哥兒這會兒已經跟陸家兩小隻打成一片,三個小娃娃湊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
今個兒飯食新鮮味美,不光沈溪胃口大開,連懷孕味口不怎好的崔氏也吃了不少,剩下的飯菜叫陸二郎、陸三郎兄弟倆消滅了。
這頓飯用得吃得一家人心滿意足,晚上睡前,蘇氏服侍著婆婆漱了口,“娘,床鋪好您歇下睡吧。”
“好,榮哥兒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跟彥哥兒一道睡,這會兒三個孩子正在院子裡吃點心呢。”
陸家兩小隻,晚上睡前愛吃點心,這簡直成習慣了。
今晚上的點心自家做是紅豆糕,紅豆磨的細細的,裡頭加了桂花和蜂蜜,吃起來細沙沙甜滋滋,福姐兒困得哈欠連天,眼瞅著就要睡著了,小胖手還往盤子裡伸呢。
彥哥兒看著書,吃得倒少,榮哥兒在邊上吃得也分外香甜。
沈老太不讚同搖搖頭,眉頭皺了起來,“老大家的,讓幾個孩子哦彆吃了,洗洗漱了牙睡下。”
瞅瞅福姐兒最近吃的,小安臉兒圓呼呼的,跟榮哥兒站一塊兒,活像兩個白胖大包子。
蘇氏應了聲,去了院子,沒收了三小隻的點心盤。
福姐兒掙紮著不樂意,沈溪在屋裡嗯哼一聲,小丫頭立馬老實了,被自家娘親壓著漱口後,哼哼兩聲就趴在床上睡著了。
彥哥兒倆小子倒是乖覺,不讓人操心。
與此同時,杭州城的方府卻是一團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