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太宰治醒來就熱切的紅色眼眸裡因為他的拒絕而帶上了幾分茫然與不敢置信，眉頭也因為糾結而皺起，如果內心的想法能夠具現出來，大概會是充滿問號的一句話。

——太宰大人，你到底要怎樣啊太宰大人？！

比那種搖著尾巴充滿熱情的模樣好多了。

太宰治想。

那麼為了“我”，你還會怎樣呢？

他直勾勾地注視著裡見真理，身上緊貼著皮膚的濕黏衣物所帶來的難受被他輕而易舉地忽略，就保持這種仿佛剛從水裡被撈出來的貓一樣的狼狽模樣，心裡為接下來的各種可能做出想象。

會是伸出利爪嗎？

第一個到來的，是一聲歎息。

“太宰大人。”

那雙紅色的眼眸在諸多的情緒渲染下，逐漸組合成一種無奈，裡見真理依舊沒有絲毫越矩的意思，隻是再度問出一個問題。

一個相當包容的問題。

“您現在想要做什麼呢？”

當然是觀察你不同以往的反應。

隨著第一個念頭的的落下，太宰治垂眸皺了下眉，忽然有了種不自在的感覺。就像是身上的那層濕衣服又增添可以分濕度，以致於像是個殼子，箍得人更加難受。

或許真的需要換一下衣服了。

“這麼說……倒是有一個。”

他想著，脫口而出的卻是另一句話。

“我需要你給我提供一個自殺的場地。”

裡見真理又不說話了，太宰治卻好像一個喜歡看自家下屬頭禿的樂子人一樣，勾起了狡猾的笑，用理所當然的聲音說出事實。

“你是下屬。”

而我是上司，所以就是這麼簡單。

“那麼，太宰大人”

裡見真理忽然一笑，唇角彎起的弧度裡多了一份狡黠，由忠厚老實的犬科狗勾，變為了更加狡詐的犬科狐狸。

“我推薦浴室。”

繞來繞去，該是回歸了最初的浴室。

而浴室裡，也確實有足以讓人自殺的東西。就比如一個浴缸，以及足夠的水。

水是裡見真理放的，足夠溫，太宰治注視著那一缸熱水，總有種想要拔掉下水塞，換成一缸冷水的感覺。

但那樣就太費時間了，或者說，他說出口的那句關於自殺的話，是真的。

畢竟他是和“自殺狂”，那麼在下屬家裡嘗試自殺也很符合他的設定不是嗎？優秀的下屬處變不驚是最基本的，更何況……

以她的表現，會來阻止自己吧。

太宰治彎下腰，指尖在水麵輕點，僅僅是一下，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收回了手。

這水……隻是微溫的，合乎心意的溫，溫但讓他奇怪的滿意。

會用什麼樣的方式？會超越她那份“不越矩”嗎？

又或者不會？

不，她一定會。

腦袋裡已經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方法，太宰治麵不改色地抬起腿，整個人躺進浴缸裡，任由自己被水彌漫全身，沉入水底。

“太宰大人。”

門口恍惚響起了聲音，太宰治沒有回答，沒過幾秒，就又是一句模糊話。

“打擾了。”

像是完全不覺得自己上司在自己家裡的浴室裡自殺有什麼不對勁一樣，裡見真理一臉正直地走到浴缸前，看著水裡的太宰治，聲音愧疚。

“太宰大人，臨時的衣服我已經找到了，因為隻有我自己，所以您隻能先穿這個了。”

聲音清晰，即使在水中也聽得分明，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聲音。

太宰治在水中睜開眼入目的，就是裡見真理拿出那件衣服，展開示意。

太宰治：“……”

“嘩啦——”

透明的液體隨著劇烈的動作四處飛濺，在瓷磚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太宰治猛地坐起身，又雙叒叕發出了拒絕對方聲音。

“不要。”

裡見真理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睡衣，又看了看垂死病中驚坐起的太宰治，大為震撼。

“您準備……光著？”

“……換一個。”

太宰治麵無表情，聲音鏗鏘有力的完全不像是剛從死亡線上把自己撈出來。

“太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