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求出路 要掙錢!但是從哪裡掙來?……(2 / 2)

大宋廣告商 四月葫蘆 4798 字 8個月前

“正巧有機會。”王仲輔道,“他雖深居淺出,卻鐘愛觀賞杏花。如今已是二月末,順天門外金明池的杏花就要儘放了,十日之後,便有全開封的文人學子相約於此處舉辦春杏茶會,主辦人已將名帖遞到他府上,據使者傳話說,他答應一定會去。他善良儒孝,你同樣是近鄰有名的孝子,隻要動之以情,他很有可能答應幫你。”

羅月止暗自記下,對王仲輔拜謝不止。

翌日清晨。羅月止坐在家中庭院的石凳上,身邊是是一顆鬱鬱蔥蔥的柿樹。他在柿樹蔭蔽下攤開白紙,偶爾寫幾個字,大多數時候愁眉不展,下意識輕輕咬著筆頂。

好像不論哪一世為人,他思考的時候都有些壞習慣。

活在大宋年間的羅月止,琢磨事情是必須要咬幾口筆頂,咬出深深的牙印才好。

而活在二十一世紀的羅斯喜更奇怪,他遇到難處思考問題時,竟然最喜歡玩羊毛氈戳戳樂。

雖大多數人嫌羊毛氈手工過程太過於死板機械,不夠有趣味,但對於羅斯喜來說,那種極富有秩序感的重複動作,和隱約暗含暴力發泄意味的戳刺,是再好不過的解壓遊戲。

曾經,他的辦公桌上放滿了各式各樣憨態可掬的羊毛氈小物,一開始的作品還有些眼歪嘴斜,後來技術眼見著越來越純熟,肉墩墩的小動物或坐或立,每個都肥潤嬌憨。與他大開大合、揮斥方遒的工作風格大相徑庭,甚至意外地有些反差萌。

有同事甚至評價道,就算羅斯喜以後35歲慘遭優化了,單靠戳羊毛氈,在視頻網站做個手工博主,也夠他養活自己。

羅月止做了兩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閒散少爺,好久沒有動過腦子了。如今需要大腦高速運轉,手就情不自禁開始癢癢起來。

後來甚至沒辦法想想正經事了,他滿腦子都是圓嘟嘟肉乎乎毛絨絨粉撲撲的羊毛氈小動物,耳朵裡甚至都能聽到鋼針戳刺進蓬鬆羊毛的那種讓人心情愉悅的沙沙聲。

這手工癮犯得他抓心撓肝,羅月止朝裡屋大聲喊:“青蘿!青蘿!”

一個十四歲上下的小丫頭從裡屋跑了出來,她腦袋上梳著雙鬟,其中點綴著數粒小珍珠,身穿件蛋白色小衫,外麵套窄袖杏色褙子,下頭是煙紅長裙,雖是侍女,但在普通人家的女兒當中,也算是穿戴得很好的。

羅家主母李春秋一共生育了三個孩子,大兒子早早夭折,羅月止排第二,在她三十歲那年,又誕下第三子阿升,三個孩子全是男孩。

羅邦賢每日外出看顧書坊,很多時候無法陪伴妻子李春秋,近幾年雇傭來一個聽話安靜的小侍女,就是讓她陪夫人玩的。

李春秋很疼愛這個小姑娘,把她當作義女對待,沒事就把她當作布娃娃打扮著玩,有時甚至比打扮自己更要上心。

青蘿彎腰看著羅月止,說話聲音糯糯的,畢竟年紀小,還帶著點小孩兒的奶音:“二郎君,你叫我有什麼事啊?”

羅月止問:“咱們家裡頭,有現成的羊毛沒有?”

青蘿愣了一會兒,點點頭:“有是有,不過不多了,也就隻有兩笸籮那麼多,氈個三郎君用的小毯子都不夠。”

“夠了、夠了……”羅月止連忙叫她去拿,“記得把氈毛毯的鋼針和指套也給我拿過來!”

實際上,羊毛氈是一種非常古老的織品,聽說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六千多年前,先是從歐洲興起,後來經由絲路貿易輾至中土,連同製氈的技法也一同傳入進來。

在成為二十一世紀手工達人熱愛的裝飾手工之前,羊毛氈代表著諸多極實用的製品,例如毯墊、靴子、馬鞍和鞋墊,此類種種不勝枚舉。

青蘿一會兒就抱著兩隻笸籮回來了,裡頭還放著氈針、剪刀和牛皮指套。她好奇地左看右看,不知道羅月止要做什麼,安安靜靜地捏著手指頭圍觀。

羅月止看她肉乎乎的臉蛋子上寫滿懵懂,忍不住笑起來,逗她道:“給你做個好玩的兔子娃娃,要不要?”

青蘿正是貪玩的年紀,抿著嘴笑了一下:“要。”

說著就地蹲下了,眼巴巴看著:“會好看麼?”

羅月止失笑:“要氈好久的,你若蹲這兒等,且得蹲到腿酸腳麻不可,回屋去吧,氈好了我叫你。”

“誒。”小女孩性格單純,還有點鈍鈍的,總是看起來特彆聽話。讓她走了,她便乖乖站起來走,一副被人賣了都看不明白的傻樣。

羅月止偶爾想,得虧把她買回來的是羅邦賢,倘若換了任何一個心懷不軌的男人,她很有可能就被幾兩銀子買斷下來,當做通房丫頭,一輩子就遭人毀了。

也隻能是羅邦賢。羅月止兩世為人,看過天底下多少男男女女的愛恨情仇。他敢說,羅邦賢是他見過的所有男人裡頭,唯一絕對不用擔心他會出軌的男人。

照他對李春秋的情深和對自己的道德要求,倘若有人叫他納妾,他不僅不會答應,如果逼急了,他是真的有可能尋短見,自掛東南枝以示忠貞的程度。

羅月止一邊胡思亂想,一邊上指套,捧起團雪白的羊毛,下意識撕扯了幾回,把理順的絨毛疊在一起,這極其熟悉的動作讓他整個人都愣了愣,有種隔世千年的恍惚感。

他又把氈針握進手裡顛了顛。這個時代的羊毛氈,都是用來做大尺寸的織物,氈針的尺寸也很大,通體帶著細細倒刺的金屬針十個為一組,或五個、三個為一組,二十一世紀手作材料包中最常見的獨根戳針反倒少見。

所幸他今天隻是打算手工複健,不做什麼複雜的樣式,工具上的遺憾無傷大雅。

陪他度過無數爆肝加班日夜的工具重新回到手中,他頓時覺得有了底氣,安全感如同蓬鬆柔軟的羊毛一樣把他包裹在其中。

宛如鏽住的頭腦終於開始運作起來。他麵無表情地處理著材料,速度越來越快,手法越來越嫻熟,以至於幾乎成為下意識動作,不必專撥心神。

這幾日腦海中模糊的計劃輪廓,也隨著手中羊毛的相互牽連而逐漸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