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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果眼睫微垂,毫無感情波動的目光半遮半掩,他凝視著誤入絕境之中可憐的黑發小孩,以一種異常冷淡清醒的態度觀望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細川優雖然滿腹委屈,但他頑強的責任心依然發作,很識時務地停止了無效的哭泣行為,逐漸找回點理智和勇氣,慢慢地修複驚嚇過度的恐懼心態。
嫩白的手就著臉上現成的紙巾擦乾淨臉上的淚痕,他心裡不停鼓勵自己是個大孩子了,要保護自己和其他小朋友。
這暫時的安全顯然不足以讓天生敏銳的孩子放下心中顧慮,他心裡想什麼,臉上一點也藏不住,表情和情緒無時無刻不在波動著。
最終所有的煩惱都化作焦慮,細川優拉垮著臉,耷下肩膀,憂愁地看著麵前俯視自己的金發幼童。
欲言又止似乎覺得說了也沒用了,他慢慢站起身來,棕黑的瞳仁欲哭無淚投向他身邊白色的毛茸茸生物,這真的也是從未見過的怪異生物,貓不是貓,狗不是狗,鬆鼠不是鬆鼠……
神經賊大的果果不知道自己的冷下臉,氣場多凍人。他從男孩蒼白的小臉上看到了濃濃的不安。
可惜他們之間缺乏共同語言,跨越不了語種限製的溝壑。
雖然果果不是很滿意細川優的表現,但他再怪,也不會就此把膽小的人兒推出門獨自麵對心中恐懼。
不想拖延下去的果果偏頭瞄到腳邊的丘比。他靈光一閃,生出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於是,在神經緊繃邊緣掙紮的小孩麵前,果果輕踹丘比的背後,迫使它踉蹌向前。
丘比疑惑地回頭,“果果?”
聽到人類幼童般細聲細語地呢喃聲,細川優瘦小的身子明顯抖了一下。
這一刻,他生怕眼前未知的東西下一秒變成什麼更奇怪的東西,害怕和緊張使他艱難地吞咽卡在喉嚨裡的艱澀情緒,大大的眼睛在果果和丘比身上來回轉。
丘比意識到自己不能吃乾飯,對此表示隻能:人類的孩子真是麻煩精。
如果不是這些世界都是被命運束縛的故事,那麼它完全可以去契約更多“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觀測未來的奇跡……
法語旋即響起,“丘比,你告訴他,你隻是個翻譯機器貓。”這就是果果的解決方案,“你解決他,我解決那什麼的怪物。”
細川優不解地看向果果。
丘比抖了一下耳朵,邁著優雅的步伐,語氣不是很高興地用法語回道:“這種做法真的讓我好委屈,丘比並不是機器呢!”
在細川優無法聽懂的對話裡,果果先誇一番丘比,“我知道,機器可沒你聰明。”
又輕踹了一腳丘比,催促它行動快起來,“搞清楚發生了什麼,我不想和他進行無用溝通。”離開的時候沒留一點情麵給它。
丘比踉蹌前行,抖動的耳朵搖擺起來,法語單詞生硬地外蹦,“知道了。”
總歸,在不情不願中應下了。
聽不懂他們交流的細川優一臉困惑,他的臉就像個沮喪到極點的氣球。
幸好,他不知道自己是被嫌棄了。如果知道果果和丘比用法語說了什麼,大概能“哇”地一聲大哭出來吧!
丘比哼哼唧唧地去完成任務:“赤裸裸地壓榨,果果也學壞了。”
轉眼,它和細川優,說:“你好!我是智能機器貓丘比,你想要什麼可以直接告訴丘比哦!”甜美可愛的語調。
總算有個能說話的了,細川優微張著嘴,用力地掐了掐自己胳膊,隨後疼得齜牙咧嘴。
確定不是幻覺後,他圓溜溜的眼珠像極了黑葡萄一樣漂亮,眼中有神,瞳孔放大,緊緊注視著丘比琉璃般剔透的緋紅眼睛,遲疑著問,“你真的是機器?”
丘比走近細川優的身邊,“當然,我是蘭波先生為果果量身定製的輔助型機器……為果果翻譯,陪果果玩,教導果果常識……小朋友,你需要什麼可以告訴丘比哦!”撒嬌賣萌,信手拈來。
它那大大的尾巴拂過纖細的小腿,腦袋輕柔地蹭了蹭,不停地用自己的柔軟舒適對人類之子以示友好。
細川優被丘比長篇大論灌下去,腦子哪還有其他東西。
在時間流逝的時候,他猶豫幾秒蹲在地上和丘比焦急地說:“這棟公寓裡有怪物,我們要報警,趕緊讓警察叔叔抓住它,救出我的媽媽和其他人。”
丘比問:“什麼樣的怪物?你怎麼確定是怪物抓走了她們。”
“是怪物!”細川優回憶起從牆縫生出的觸手:“它像泥巴一樣,長長的,一條一條的,不停地動,看起來很臟,動作很慢,在地上爬。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我想要找媽媽,媽媽不見啦!我想要離開這裡……可我出不去了,樓梯的門被關住了,推不開,電梯也不動……丘比,現在必須打電話給外麵的人,一定要趕緊離開才行……其他人好像消失了一樣,媽媽也不見了,她明明在家的……我很害怕”
前言不搭後語,說著說著,稚嫩的聲音再次染上哭腔,紅紅的眼眶裡晶瑩透亮的淚水不停打轉,濕潤眼睫毛。
細川優在掉下眼淚前,想到這裡還有個比他更小的果果,於是又強迫自己壓抑住崩潰的情緒,勸說自己不該出現害怕絕望的想法。
“放心,一切都會沒事的。”丘比用語言安撫細川優,“我們可以出去的。”
那邊,果果從冰箱裡拿了些水果出來,端了一盤子的吃的放在茶幾上,他看著丘比把男孩帶過來,心裡也輕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