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心向往之江湖事,送君千裡……(2 / 2)

詩吟刀嘯 滿襟明月 3816 字 8個月前

“我若不是今日回來,還不知你竟頑劣至此,剛才你在做什麼!”

父親難得歸家,原本淩澄滿心喜悅,哪知才一見麵,就挨了他一頓訓。她可不是溫柔和順的大家閨秀,隻要心中有不滿立即就要發泄:“你怎麼什麼都不了解就胡亂發脾氣?剛才那人欺負那位姐姐,難道要我置之不理嗎?”

淩稟忠皺眉道:“姐姐?你哪兒的什麼姐姐?”

“是我不認識的一位姐姐,他拉著她不讓走,這事既然讓我撞上了,我可忍不了不管。”

“果真如此?”

“你不信就罷了!乾嘛還問我?”淩澄將腦袋探出簾外,吩咐佇立在車外的兩名隨從,“你們去送那位姐姐回家,彆讓她路上再遇到危險。”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淩稟忠對這孩子還算了解:雖然個性驕縱,好在心口如一,不會說謊欺騙。他神色終於緩和下來,語氣仍是硬邦邦的:“既如此,你派人報官就好,無論他犯下何種惡行,自有官府處置,你動什麼手?”

“阿父你不知道,我已不是第一次遇見他,之前不但報過官,他還在牢裡被關過一段日子,沒想到一點用處沒有,今日他居然還在作惡!依我看,官府的處罰不痛不癢,還不如我狠狠教訓他一頓,讓他記住傷痛。”

這件事,淩澄省略了許多細節不提。在報官前,淩澄的護衛其實已將那紈絝的護衛全部打倒在地,那紈絝不知她身份,因此自己報了官,要給她好看。而負責治安緝捕事的長安尉弄清他們雙方來曆,雖同樣是權貴子弟,淩仆射的掌上明珠更加不能得罪,是以立即將那紈絝關進大牢,但在牢裡他照樣錦衣玉食,日子過得滋潤,卻是淩澄至今都不曉得的。

淩稟忠戳戳她額頭,對這個女兒無可奈何:“歪道理總是一堆。你倒是把長安尉的事都乾了,這麼精明強乾,怎麼不自己當這個長安尉呢?”

淩澄又笑起來,歪著頭思索:“我長大後更想像阿父你一樣當個大將軍,馳騁沙場。不過長安尉嘛……不可不可,這官太小,你都誇我精明強乾了,無論什麼事我都做到最好,若當個大理寺卿,我倒可以考慮考慮。”

淩稟忠簡直要被她氣笑:“彆說你一個小丫頭異想天開,說的都是實現不了的事兒,縱然你真有掌刑獄事之權,那也不能不遵法度,隨心所欲。今後若有人想要害你,挑到你的錯處,下一次被關進大牢的就是你。”

淩澄依然笑嘻嘻:“我可是您的女兒,誰敢害我?”

“胡鬨!”淩稟忠聲如雷響,右手猛地一拍車壁,馬車震動,將車廂外的馬夫都嚇了一跳,淩歲寒身體自然也不由得一抖,隻見他神色陡然間竟比適才嚴厲百倍,“你這說的是什麼胡話!依仗我,你就可以任性妄為了嗎!”

普通小孩見到他這般震怒模樣,被嚇到哇哇大哭亦有可能。淩澄原意是想跟父親撒個嬌,未料他會發這麼大火,愣了愣,回過神來,反而仰起脖子:“我做的都是懲奸除惡的好事,又沒有依仗你作惡,這也叫任性妄為嗎?況且,我教訓那些壞家夥,靠的都是我自己的真本事,和你也沒關係!”

後句話,她不說還好,一說便讓淩稟忠察覺到不對勁:“你現在真是越發管教不得了。我問你,你的武功是誰教你的?”

適才淩澄那一箭,力道與準頭都頗為不俗,必然有人教導。

淩澄年紀雖幼,看過無數江湖話本,因此為人處事最講義氣,見父親猶在盛怒之中,心思一轉:我要是把蘇姨的名字說出來,豈不是連累她被你訓斥嗎?當下就道:“我是在睿王府裡學的。”

這話倒也不假。淩稟忠自幼在宮中長大,與睿王謝慎的關係最為要好。而睿王有一女名喚謝妙,小字舍迦,與淩澄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長輩們都說這是他們兩家天賜的緣分,果然二女感情非比尋常,最愛玩在一起,彼此間比親姐妹還親。

可惜謝妙生來體弱,患有重疾,禦醫們診斷多次,不能根治,隻能為她開些藥物調養,因此她無法像淩澄那樣隨意出門上街玩耍,平日裡她們二人見麵,大都是淩澄前往睿王府尋她。

淩澄明白她無奈被困深牆,甚為向往牆外大千世界,有時便會纏著蘇姨與自己同往睿王府,請蘇姨在她們的麵前講講江湖故事,或者自己跟隨蘇姨學武,舍迦旁觀,也能讓她歡喜。

可是淩澄這話在淩稟忠聽來,還當是睿王府的護衛教她的武藝,因此不便再發火,頓了頓,方道:“你給我回家反省,到時我再和你說。”

“我沒做錯任何事,憑什麼讓我反省?”

馬車已在行駛之中,淩澄聞言扁了扁嘴,豈料父親不再理她。她轉過頭,再次掀開車簾,目光充滿憂慮,望向清平坊的方向:昨兒她已和舍迦約好了今日見麵,若她今日不能前往,舍迦必然憂心焦急。

而舍迦身體那麼弱,心一急,又發了病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