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慘案 。(1 / 2)

天之下 秋夜思雨 4750 字 8個月前

蘇禾如小貓般在街道巷子裡穿梭著,幾乎腳不沾地,輕輕點一下便能借力移動一大截,有時在路上,察覺到士兵後又跳到房頂,跳躍聲亦無聲無息。

“需要的話,用來刺殺也很不錯。”蘇禾想著,腳尖又是一點躍上高牆。

牆中間又是一道大門,兩邊立著士兵守衛,是權貴與平民居住的分界點。

能在京城住的平民家裡條件多半不會差,有的院落趕得上裡麵最次的府邸了。

視野再往前,掠過種著白樺木的林地,挨著的,便是崇墉百雉的高大城牆,牆麵被不知何材質的東西塗刷過,光滑無比如大理石一般,想要憑借輕功踩上去根本不可能。

況且城牆肯定有高手坐鎮,她現在的實力,就算爬上去了也很難全身而退。

蘇禾正欲返回,突然聽到了什麼聲音。

聲音自她腳下傳來,斷斷續續的,好似在說些什麼,細如蚊呐,若不是蘇禾感官靈敏幾乎察覺不到。

猶豫了下,蘇禾躍下牆,順著聲音方向走過去,聲音時隱時現,有時像是一個人的,有時又像多個人的。

越接近聲音源頭,附近建築就越少,也越荒涼冷清,僅有數座破爛的小屋,在整個華麗輝煌的邊境顯得格格不入。

小屋附近有座石橋,石橋下麵的水高度不到成人腳裸,水麵堆著不少垃圾和翻肚皮的死魚,黃綠色的水臭氣熏天,隔得老遠就能聞到,讓人作嘔。

聲音就是從橋下的橋洞傳來的,離得近了蘇禾才聽清楚,那是□□聲。

低沉又嘶啞,如風箱般,痛苦哀求著。

蘇禾捏住鼻子,拿出了從宮裡出來前隨身攜帶的匕首,慢慢湊近了橋洞,她靠著牆,往裡一看——

穿著襤褸布衣的人躺在橋洞裡,他腹部自胸膛到肚臍的位置開了一道大口,往外流著泛黑的血,雙腿受得皮包骨頭,一條盤著放在石頭上,另一條無力地垂進黃綠色的水裡,手臂上的傷口由於沒有得到處理已經開始潰爛,趴著密密麻麻,一團又一團的蛆。

他竟還活著,眼睛半眯著,口中叫魂般喊著:“疼啊,疼啊……”

蘇禾露出不忍之色,往裡走了幾步,瞳孔驟然一縮。

橋洞裡麵很黑,沒有燈光,走得近了才能看見,離那個男人不遠處,還有個攤在地上的人。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七個……

全是人,皆是肚皮被開了道口,麵朝天躺著,人體密集地順著橋洞延伸,更遠處,依稀能看到下水道裡也躺著人。

他們有的還活著,有的已經變成屍體,半死不活的推在一起,頭仰著,麻木地盯著洞頂的黑暗處。

死去的女人懷裡抱著死去的小孩,小孩臨死前還啃食著母親的乳.房,嘴邊咬出了血。

更深處,哀嚎□□斷斷續續傳出。

“好餓……”“救命啊……”

陰影中兩道拿著瓶子的人影來回走著,不時俯下身,將瓶子中的液體滴在人身體上,甭管是活人還是死人,接觸到液體瞬間全身便如融化般冒出輕微的蒸汽,化成了灘綠水,流向下方,與石橋下的水混在一起。

牆上爬滿了蒼蠅,在人影抬手毀屍滅跡時被驚動,蠅群蜂擁而出,繞過蘇禾飛出橋洞。

繁華京城地下,竟如鬼蜮。

“什麼人!”

蒼蠅繞過蘇禾的瞬間,洞中人影也發現了不對,其中一人當即衝出洞外。

等他到麵外麵,周圍已是一片寂靜,空無一人,石橋惡臭的環境完美遮掩了附近殘留的氣息,他四麵環顧,什麼都沒有發現。

他遮著臉,一身夜行衣,氣息雄渾厚重,赫然是煉肺期高手。

見同伴也想出來,他朝洞內單手比了個手勢示意停下:“她實力不高跑不了多遠,為防調虎離山之計,我一個人追,你留在這裡速度快點,在天亮前必須把他們處理掉!”

“喏!”

******

蘇禾在房屋巷子裡拚命跑著,同時不忘運轉武學遮掩氣息,腦海中閃過在橋洞看到的畫麵。

“大楚暗衛,他們是大楚暗衛!”

洞內那兩人從外表看不出什麼特征,但被其監視許久的蘇禾清楚的感知到,其中一人正是負責監視她的暗衛!

暗衛隻為一人工作,楚王。

而觀洞內那些衣衫襤褸之人的服飾,皆是楚人!

楚王究竟在乾什麼?

轉過一處角落,蘇禾背後一冷,毫不猶豫在空中扭動了下身形。

三把小刀幾乎擦著她的衣服飛過,死死釘在牆上。

她被追上了。

陰毒的視線如附骨之疽般緊緊盯在她身上,暗衛已然追到了她身後!

既以被發覺身形,便無再掩飾的意義,蘇禾索性將全部精力集中在速度上,一步踏出便能跑出幾丈遠,比剛才快了不止一倍。

然而她快,暗衛更快,煉體相差兩個境界的差距在各方麵顯現出來。

照這樣下去,她被追上隻是時間問題。

暗衛本就擅長追蹤、隱匿,在速度上她完全不占優勢,與其在逃跑中耗儘體力,不如殊死一搏,說不定還能搏出生機。

越是危急時刻,蘇禾越冷靜,跑動時仔細觀察著周圍環境,短短片刻便思慮妥當,雙腿發力跳起,蹬上牆壁,借力斜著衝破紙窗,滾進旁邊一家商鋪。

背後暗衛心中冷笑,在蘇禾放棄遮掩氣息的瞬間他便判斷出來,這人隻有煉骨期,甚至突破到煉骨期的時間也不長,氣息虛浮,明顯突破不久根基未穩。

煉體每個境界都是絕對的分水嶺,煉骨之上的煉筋期能有十虎之力,煉肺則有足足二十虎之力,是煉骨期的四倍!

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暗衛不自覺鬆懈了幾分,宛若貓戲老鼠般追著蘇禾進了商鋪。

這是一家布坊,坊內掛了許多未染色的白布,暗衛進去的瞬間便丟失了蘇禾的身形,眼裡望到的隻有掛在竹架上飄飄搖搖,寬大纖薄的白布。

白布被窗外的夜風一吹便微微蕩了起來,遮住了所有視野。

然而他毫不慌亂,動了動鼻子,眼裡閃過一絲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