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生和南泗一進入大門口就看到了一座柳樹，粗壯的樹乾目測要四人合抱高的可以參天了，碧綠的柳枝垂下，綠的嬌嫩。柳樹上掛著紅色絲帶，上頭是密密麻麻的字。不過仔細看還是能看到中間有焦黑的痕跡。

南泗：“那是被雷劈的？”

江潮生回答道：“嗯，普通的雷。這顆柳樹沒問題。”

周遭人來人往，香火氣息很重。山上來路人少，沒想到了上來了居然有這麼多人。

南泗心裡吐槽到“看來還是正常人多啊。

江潮生和聽到了他說話似的，笑眯眯撇了他一眼。

南泗立刻轉頭打量這座廟，仔細一看才發現建的太誇張了。整座山頭全是廟的範圍，大大小小的廟堂不少於三十個，亭台樓閣，欄杆石路，紅漆鮮豔。

進了廟宇之後是個院子，裡頭最醒目的就是這座柳樹。然後就是很大的空地，最大最醒目的一座建築上有塊牌匾金融成的三個大字：靈神殿

不是廟，是殿。

屋簷上十二座神獸各有姿態，雕刻的活靈活現。飛簷彎曲總有種要去勾月的趨勢，大殿裡一副巨大的掛畫。

兩側紅簾層層疊疊垂掛，那畫像被掛在裡層。靈神的臉被銀絲編成的掛簾遮擋住，一襲紅衣上麵還有許多暗紋也有奇石點綴。他微側著身，右手點陣，左手持扇。右手的陣法是金絲繡出能看到隱隱約約的光澤，扇子是一副山水畫圖。

掛畫巨大無比，一切細節展現無疑。南泗睜著眼睛裡麵有不可思議，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回到了百年前的盛世，人間宮觀在大地上星羅棋布，靈神像和靈神畫皆不得畫臉。

那陣法南泗也認得，是一個保平安的陣。他似乎想到了很多但也隻是一瞬間，他立刻轉頭去看江潮生，那速度快的就怕把頭扭斷。

然而沒想到那人蹙了蹙眉頭，吐出了四個字：“窮奢極欲。”太奢華了在亂世中如此鮮豔，簡直就是錯誤的存在。

就在南泗鬆了口氣，又繼續打量著周圍的時候，江潮生頭疼的厲害：“我能聽到。”

南泗看他難受，扶了他一把低聲問到：“聽到什麼？”

“劉聰的妻子大病不起，苟延殘喘。他燒香祈求病情好轉。芹易的孫子參軍，她三步一叩首祈求孫子平安歸來……太多了。”江潮生感覺自己的腦子裡有無數道聲音在訴說自己的苦楚，那些悲傷的情緒一時間多的要將自己淹沒。

就在江潮生要撐不住的時候，腦子裡的聲音合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鳴叫，一道聲音打斷了他：“客主，要買香嗎？”

江潮生這才恢複了一點神智，稍靠著南泗挺直了背脊，南泗見江潮生清醒過來：“買。”

來人模樣十八九歲，樣貌是一等一的好。淡淡開口不知是不是山上待久了那聲音有點不食人間煙火似的“鄙人名叫道槃，在此駐守三十多年了。請問哪位買香？”

南泗聽完之後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人說話的感覺像極了以前的江潮生。

道槃這人說話的內容也奇怪，說自己在這兒駐守三十多年看著也不過十幾歲的模樣，而且這香不管誰買不都是要燒。還問分誰要買？他心裡有疑惑可從來不憋著自己：“你看著也不像三十多歲的樣子，而且你這香有什麼特彆還分誰買？”

道槃點點頭：“我確實駐守三十多年了，香當然是有區彆的你買的話一文錢三柱，這位買一金三柱。”

南泗聽到這區彆簡直要炸了：“你這什麼意思？坐地起價！一金夠你一周的香火錢了，你這真是一周不開張開張吃一周啊！”

江潮生聽到這裡搖了搖頭：“南泗你買著上，這廟我不上香。”他現在難受的厲害就想休息。

道槃聽了之後沒多說，隻是淡淡點點頭。

硬是塞給江潮生一根紅色的祈福帶：“這個你要用。”

江潮生愣了愣還是接過那個帶子：“好。”

南泗上完香之後還是不服氣，剛要罵罵咧咧就看到江潮生站在外頭等他。對方被霧氣繚繞，眼神空洞有一種俯瞰蒼生的錯覺。南泗一時間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晃了神什麼言語都咽下去了。

江潮生見他出來便轉身去了柳樹底下，那兒有桌椅供香客們寫字：“你覺得我寫什麼好？”

他們兩在這人間行走了兩百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兩人都不是普通人確實沒有什麼訴求江潮生提著筆，躊躇著。這時候道槃又出現了：“您是不知道寫什麼嗎？”

江潮生對他笑了笑：“確實，我沒什麼訴求。”

道槃似乎對江潮生的興趣很大，攀談了幾句之後真心誠意的說到：“隨便寫點什麼都可以，這兒的神很靈的。”

可惜了江潮生不信這些，不過還是寫了一行：“萬萬長夜盼君歸，終有相聚歸來時。”

道槃盯著他的字看了許久，抬起頭笑著問江潮生：“您是在尋人嗎？”

江潮生扯著笑，那笑淡的很一會兒就隨風去了：“大概吧。我已經找的太久了，自己也不太確定找的到底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