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道槃這樣也不似作偽,看著怪可憐的。
南泗大驚,江殘生一頭霧水。
江潮生心想水也撒了,這師傅也叫了,於是他自然而然不要臉的接道:“到師父這兒來。”
道槃走了過去,然後雙膝跪地行了個大禮。
江潮生沒被人這麼跪過,差點把僅剩的半壺水全撒了:“起來!”
道槃把頭叩在地上,眼淚滴落在地上。
當年百獸山初見江潮生,那人一襲紅衣頭戴黃金麵具。披雲帶月攜著星輝而下。那猙獰麵具被白皙的四指抵開,是驚豔好看的皮囊,父親們讓他拜師,他死活不肯。
拗執的站在原地,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那人。
那是江潮生不置可否他不在乎這些禮節,食指伸出小小一點露水在他額頭一點。山泉拍打青石般好聽溫潤的聲音直穿道槃的靈魂:“此後你為我靈座下第一弟子。”
如今風水一變,沒人壓著他行拜師禮。這人也乖乖的跪下,顫抖著喊了一聲師父。
因為他記得再後來在江潮生麵前跪著,那人已經看不到他行禮了。
那個時候他才知道,有些事情是會遲的,是會來不及的。
索性百年過後的現在還不遲,他規規矩矩行了拜師禮。
心裡總覺得有許多東西堵著,可是一看首上那人安然無恙的坐著。手裡拿著茶杯看著自己,又覺得沒什麼遺憾的了。
江潮生看他這樣表麵沒覺得什麼不妥,實際上心裡有點說不上的難過。
這什麼意思?
不過不妨礙他抬手,沾了茶水。
這件事情他很久之前也做過,哪怕記憶全無竟也十分順手。
輕輕的在道槃額頭一點,道槃一愣,霎時間屋內金光大作。屋內一道刺耳的鳳鳴穿透所有人的身軀,直上九天。
江殘生覺得自己的靈魂被震顫了一下。
金光淡下來的時候他們看見道槃華為一隻白色的鳥站在了江潮生的肩膀上。嘴裡突出一顆白色的珠子,有點像水滴一樣。
道槃這個時候依舊能夠說話:“師父,我所知道的記憶我已經全放在這裡了。”
江潮生接過珠子,珠子就融化進了他的身體裡了。江潮生閉上眼睛消化了一會兒之後緩緩睜眼,隨後熟稔的撫了撫他的頭,他想起來了很多事情。
這小妖真不是隨便喊的。原來自己還有這一段事情:“你父親如何?”
南泗知道那個珠子,是可以儲存記憶和一小部分靈魂的。心裡疑惑,難道江潮生已經想起來了?
道槃答:“他們很好,妖界上次大亂後。也鏟除了一部分勢力,我是被殘餘黨追殺掉入妖界縫隙摔下來的。”
江潮生笑到:“命倒是大,是王大娘救的你對吧?”
道槃悶悶點頭,似乎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江潮生笑了笑:“王大娘沒有怪罪過你,村民們也很喜歡你。他們是自願的。”
道槃落在桌麵上:“可如果不是我,和平百年的夏河村怎麼會有如此浩劫?那些妖兵是衝著我來的!如果……如果不是我他們不會死。也許王大娘會等到兒子回來,李鐵叔叔會賣完豬肉,慈老板也會賣完花燈……”
江潮生淡聲笑到:“這就是你躲著為師的原因?怕為師怪罪你?”他用手彈了一下道槃的鳳首,這一下就揭過去了。
他沒資格怪罪道槃,也沒資格替夏河村的人來原諒。
要說怪徒弟,要不是自己死的太早他也不會受這等委屈。替夏河村的人來原諒,這些刀子沒劈在自己身上他不知道疼。
而且……
道槃不好意思:“我以為你會怪罪我的。”
江潮生:“你那時候才多大,能活著就已經很不錯了,再說了。你不是為他們祈禱兩百多年了嗎?他們那麼愛你,為了你付出生命怎麼舍得怪罪你呢?”
江潮生似乎覺得他說的太過平淡了,於是換了個說辭:“他們過的都很好,每個人的靈魂顏色和味道都是不一樣的。我在兩百年裡看過他們。”
道槃猛地抬頭:“你當真?!”
江潮生輕笑道:“為師何時騙過你。”
意味著他們轉世入了輪回,如今過的也還算不錯。
兩人認親認完了,於是開始解釋這一切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