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聲音忽然靜止，就連山林間的鳥鳴、風吹樹葉的婆娑聲也消失。

嘀嗒

嘀嗒

嘀嗒

……鐘表上指針轉動的聲音，在耳邊有節奏地“行走”著。

睜開眼睛，刺目的光線映入眼簾，林時節抬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鐘，確定時間後，才意識到自己終於穿越回來了！

太好了！

林時節摸了摸臉，細皮嫩肉的手，臉頰上有肉，眼睛也還在。

能夠看清周圍的環境的感覺，讓她舍不得閉上眼睛，重新陷入黑暗。

她近乎貪婪地看著房間裡的一切，唰——窗簾退去，七彩燈光的城市被窗戶放進來。

林時節站在窗前，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原來看見是這種滋味！

如果不是因為失明，她幾乎無法意識到光明究竟意味著什麼……

她想到的虐，隻是讓他們因為一點矛盾分開，可他們……無論是謝意，還是景恣，能理解她看不見的感受嗎？

他們感受不到她的痛苦！

嗬，多麼諷刺啊！

那隻貓的話，像刀子一樣，一遍遍淩遲著她，林時節抿緊嘴角，一股氣從胸口衝上大腦！

那股氣支撐著她，迅速拉開座椅，在電腦前打字，記錄那七天的經曆。

寫到白寶靈說她的價值是讓那兩個男人和西天對上，林時節停在鍵盤上的手抬起，扶上額頭。

要不要這麼做？

能讓黑霧嶺的妖如此重視，西天應該是一個很厲害的地方……

林時節腦海中浮現那兩個男人無視她痛苦的樣子。

“我要讓你們為此付出代價。”

她已經做好決定。

***

離開村莊後，曲燈語前往洞府。

夜半不在這裡，盤著銀白長發，穿著輕便衣裳，坐在王座上的白寶靈伏案勾畫著什麼，神情專注。

“白寶靈，你怎麼坐在王座上？”

曲燈語並不清楚白寶靈之前坐上過王座，被狼祅告了一狀，還安然無恙的事情。

“因為我喜歡這個位置……”白寶靈撫摸著王座上的新換的獅子皮毛，抬頭看向曲燈語，“夜半需要花時間修煉，沒精力經營黑霧嶺，這些瑣事隻能由我來打理。”

曲燈語再次對白寶靈刮目相看，“哇！你好厲害～”

白寶靈揚起嘴角，“真是一隻誠實的小貓。”

“好了”，她看出曲燈語是來找夜半的，指向右邊，“夜半在裡麵曬太陽。”

曲燈語點了點腦袋，道謝過後，前往右邊。

夜半眯著眼睛，趴在高處，身上飄起白煙……就像烤糊了的肉……曲燈語連忙將自己恐怖的想法甩出腦海，回憶夜半冷酷的樣子。

“夜半，我昨天吸收了一晚的月精華，要怎麼吸收日精華？和之前是一樣的嗎？”

頭頂冒著白煙的黑貓睜開眼睛，“日精華比月精華毒辣，不能貪多，得慢慢適應，懂得適量。”

“你為什麼在冒煙？”曲燈語是真的很好奇。

她覺得自己可能就是“好奇貓貓”本貓。

“黑色吸收一切光線，我是熱到冒煙。”夜半一臉無奈，“日光中的能量充足。”

她伸出爪子，指向一旁的位置，“你可以在那裡試試。”

曲燈語還挺喜歡曬太陽的，但看著夜半的樣子，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指定的位置。

石頭被太陽曬得發燙，光線明亮而刺眼，她閉上眼睛，耳邊響起夜半低沉的聲音：

“當我成為人類以後，才明白貓眼中的世界和人類是不同的，他們能分辨很多色彩，但夜晚的時候卻看不清環境，在不同的生靈眼裡，世界並不相同。”

“所以修煉的方式，並沒有固定，你需要尋找到適合你的路。”

曲燈語開始嘗試，她能感受到許多不同顏色、氣味、質感的光，仿佛融化進光線裡，在每一個光線照耀到的地方自由翱翔。

察覺到日光朝白貓聚攏，夜半睜開眼睛，看見了七彩斑斕的白。

白色會折射所有顏色的光線，那隻白貓儼然成了附近地麵最明亮的光源。

到了一天中太陽最毒辣的時候，夜半從高處跳下，來到樹蔭遮蔽的地方。

她感覺曲燈語在不斷地吸收日光，而且還有許多餘力的樣子……

砰！

聽見那邊傳來響聲，夜半連忙跑過去，並沒看見中暑倒地的貓，相反，看見了一個三歲左右的人類幼崽。

白發，圓臉。

眼尾上翹的藍瞳，眉睫如霧，顏色淺淺。

像是冰雪、雲霧凝成的人，從遙遠而寒冷的冬天走來。

曲燈語忍不住摸了摸身上毛茸茸的衣服，道：“夜半，我想去找紅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