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裡是這樣,醫院也是這樣,現在她回到自己的家,這個女人依舊還是保持著莫名其妙的友好態度。
她相信,任何的好都是有目的的。
隻是她猜測不出岑聆秋的心思。
無論是好還是壞,她都猜不出。
為什麼。
因為我要靠你獲得活著的機會。
喻明皎,我要靠你結束我這些年在異世的漂浮。
這些都無法和她說出口。
她也清楚地知道,喻明皎隻是她的任務對象,她對喻明皎的所有好都是不純粹的。
不過這種公事公辦的好也沒必要讓女主知道。
反正,喻明皎隻要能不那麼痛苦地活著就行,她快樂就好了。
至於真正的目的沒有值得知道的必要,都不重要。
於是,岑聆秋麵不改色地說著謊:“因為錯了。”
“什麼?”
“喻明皎,對不起。”岑聆秋蹲下了身,和她一個高度,她收斂起自己臉色過於寡淡的表情,眼神柔和了些許。
她這麼多年的工作經驗,扮演了無數個角色,控製表情對她來說不是難事
“你和寧珈是不一樣的,我不想再把你和她聯係在一起了,寧珈是個心善的人,她不會喜歡看到這樣對彆人的。”
寧珈。
那個掉落海裡溺亡的女人。
就是因為她的死去,自己才會被林棟纏上,而林秋是寧珈的摯友,她一直覺得自己是故意裝成寧珈勾引林棟,所以厭惡極了她。
岑聆秋還在繼續:“我呢,也不想讓你和我弟在一起,所以我自作主張地放走了你。我已經想明白了,就算把你折磨死我朋友也不會回來了,所以就這樣吧。”
“但是我——”岑聆秋儘量貼合原主人設來圓謊,“不喜歡欠著彆人。”
她說到這份上了,相信喻明皎可以明白的。
喻明皎沒什麼情緒地說,“所以你愧疚了,想補償我。”
“是的。”
喻明皎突然捂著唇笑了出來,眼睛彎彎的,笑聲清鳴,肩膀顫抖,她笑的越來越劇烈,眼角湧出眼淚。
岑聆秋蹙眉。
是她的話太虛假了嗎?
喻明皎是真的覺得很好笑。
因為愧疚,所以想補償。
這女人是怎麼能說出這些話的,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在她身上釘下釘子後就能心安理得地拔出來,仿佛這樣他們做過的事就不會再有痕跡了。
她那惡毒自私的繼母是這樣,把她推下樓之後又假模假樣地認錯照顧她,其實她隻是不想坐牢而已。天真惡劣的妹妹也忘記了自己的惡心,用滿嘴的“我們是家人“話語糾纏著她,她也不過是害怕沒人陪她而已。
現在連林秋也這樣。
怎麼這些人都可以忘記自己的惡呢。
為什麼都覺得一句對不起就能遮掩住她身上的各種肉.體疼痛與精神壓抑。
難道她的痛苦就隻是這些人眼裡不值一提的樂趣嗎?
喻明皎笑容怪異,眼睫潮濕,分不清是哭還是生理淚水,她一直在抖。
一雙冰冷的手驀然撫上臉頰。
“喻明皎,很難過嗎?為什麼一直在哭。”
喻明皎的動作頓住了,她鬆開手,將潮濕蒼白的麵容顯現在她麵前。
她停住哭泣,是因為岑聆秋的話。
她知道自己在悲傷,也知道自己在哭。
她看出了自己藏起來的情緒。
岑聆秋看著她濕漉漉而茫然的眼睛,忍不住在心裡很輕地歎了口氣。
還是她說的太重太直接了吧。
她竟然這樣傷心。
可是岑聆秋必須這麼說,她一直隱瞞著喻明皎,隻會讓她覺得自己在構思著什麼惡毒計劃。
她想要靠近女主,看見女主的脆弱欲望,就必須讓女主放下猜忌懷疑的心,雖然這個方法有點麻煩虛偽,讓原本的路變得崎嶇,但後麵隻要在這條路一直走下去,總會達到目的地。
所以,對不起。
喻明皎,欺騙了你。
但是——
她看著喻明皎那雙脆弱的眼睛。
在那一刻,她是真的希望喻明皎可以從原主的陰影走出來。
無論怎樣,謊言與真相,目的都是一樣的。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喻明皎的音色是一種沙啞的冷沉,“我隻希望你去死。”
岑聆秋勾了勾唇角,而後用指腹輕輕地擦去她的淚水。
“沒關係,我隻會做我想做的,即使你到最後依然不原諒我也沒關係的。”
“都沒關係的,喻明皎。”
因為最終她都會死掉而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