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地上怎麼有血?”
“不知……”
宋澤蘭從屏風後走出來,臉色微紅熱意尚未褪去,神色卻是一副從容淡然,她不緊不慢開口解釋道:“方才有個病人受了外傷,還沒來得及收拾。”
她心裡卻不似表現的這般淡然,想到動手砸人的祁幼安,默默歎了口氣 ,這人實在是太衝動了,萬一被大將軍責罰可如何是好?
那人看著宋澤蘭輕頷首,又回頭看了眼遠去的祁幼安,蒼白的臉上浮現些許笑意,“原來小醫聖喜愛俊俏的妹妹,在下還以為小醫聖苦心孤詣鑽研醫術不會動凡心呢。”
宋澤蘭回過神,權當沒聽見他前麵說的什麼,淡淡一笑,恰到好處的客氣疏離,“楚公子抬舉了,我不過一介鄉野大夫罷了。”
“小醫聖不必妄自菲薄,失敗一次算不得什麼,您依舊擔得起醫聖之稱。況且依在下之見,您出手尚且付出如此代價,換作他人來醫,趙小姐她怕是必死無疑。”
楚子川身子很虛弱,強撐著說完這些話,便覺胸口沉悶喘息艱難,宛如被一瞬間抽空了全身力氣,隻能放任自己歪倒在下人身上短暫歇息緩解。
他時輕時重異常淩亂的呼吸聲落入宋澤蘭耳中,宋澤蘭忙側身讓他去裡麵,“裡麵有張床,楚公子不嫌棄的話可以先休息一下。”
楚子川微點頭,便被攙扶著去了裡麵。
宋澤蘭緩緩跟在後麵,沒有再說什麼。
她知道楚子川請的大夫還沒過來,即便她願意給他施針緩解痛楚也會遭到婉拒。
昨日這位已經來過一次,她看過他的身體狀況,情況棘手倒也可以治愈,後期再調理一段時間身體也能恢複的與常人無異。
但對方信不過她一個瞎子,以不願她勞累不便為由,婉言提出再請一位大夫在一旁輔助。
她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但謹慎些也沒什麼不好,便答應了。
楚子川躺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揮手讓送他過來的下人出去,自己撐起身體半倚在床頭,“王大夫稍後便到,在下本想著先過來再跟你談談昨日的事,如今看來卻是不必了。”
“嗯,我已經訂親了。”
宋澤蘭淡淡笑了笑,眼中卻沒什麼笑意。
無論是痛哭流涕求她做外室的趙文嫻,還是眼前這個謙和有禮說要娶她為妻的楚子川,骨子裡都透著一股子的高高在上和對她的輕視,著實令人不喜。
誠然,她眼睛是看不見了,但這些人未免過於自以為是了,憑什麼覺得她瞎了眼便隻能依附他們?
“這麼快?”
昨日他過來的時候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楚子川有些驚訝,怔了怔才道:“緣之一字,果然妙不可言,早一步晚一步,都不如來得巧。”
他歇口氣,又繼續說道:“如此也好,那位妹妹雖說沒有分化 ,但在下看得出來,她對你是真心的,想必日後也會一心一意待你。”
“不分化也沒什麼不好,”宋澤蘭微微搖頭,又淡淡一笑,“最起碼不受雨露期所困信香所擾。”
楚子川並不全然讚同,這些小困擾對於分化成乾元君帶來的好處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若非他分化成乾元體質增強,現在體內的奇毒早就令他墳頭草仗高了。
不過,他心裡也清楚分化成坤澤給眼前人帶來的困擾,聰明的轉移話題道:“你和那位妹妹的感情可真好,一個生怕彆人不知道你是她媳婦兒,一個護她跟護犢子似的,便連閒談都不容我說她半句不好的……”
方才祁幼安在外麵說的話宋澤蘭也聽見了,她臉上好不容易消散的熱意又湧了上來。
正要開口反駁,外麵那人卻故意般又喊了一聲媳婦兒,還是扯著嗓子高聲叫喊的,羞得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也不要出來見人了。
“王老頭子說過來給你幫忙的,要不要讓他進去?”
祁幼安正在大堂裡清洗血跡,王大夫過來便被她攔住了。
因為她認識王大夫,小時候沒少找這老頭子看病,不做多想,她就懷疑這個同為大夫的老頭子此時過來是找宋姐姐麻煩的。
往日裡見著還叫人家爺爺,這會兒卻是一臉警惕打量著人家,好在老爺子脾氣好,不僅沒有生氣她的翻臉無情,反而耐心等著她向裡麵問完話,才笑嗬嗬拱手道:“恭喜小將軍覓得良緣,不知成親日子可訂下了?老朽若是那日得空,必定前去討杯喜酒喝。”
“……”
這話算是拿捏到了祁幼安的七寸,她臉色頓時變得和善起來,喜色爬上眉梢,“沒呢,不過也快了,到時候一定請您過來。”
王大夫撫摸著發白胡須連連點頭,聽著裡麵請自己進去,抬腳便要進去,卻又把祁幼安一把拉住,“王爺爺,我媳婦兒不讓我進去,你幫我盯著點兒,可不能讓那小子對我媳婦兒動手動腳。”
她怕宋澤蘭聽到又以為她胡鬨,故而把聲音壓得很低,王老爺子附耳聽了幾遍才聽明白,看著她哈哈大笑起來,“老朽曉得,小將軍放心便是。”
王大夫進去之後,祁幼安便繼續埋頭擦拭血跡,滴落在地麵上的血跡不多,一會兒便收拾乾淨了。
外麵興許也有,但祁幼安沒去管。她心裡有數,乾元君身體的自愈能力很強,那點兒傷流的血在人來人往的路上根本不起眼。
但受傷的祁昊宇肯定惹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