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震天長嘯,百鳥驚飛。
不翁山土木瞬間倒伏次裂,摧枯拉朽般,整個山頭一眼平地萬頃。
空中碎瓣紛靡狂舞,亂葉飄蓬處,陡現一道銀白身影。
巨大鱗爪如斧鑿般深嵌懸崖斷壁內,頸間雪色鬃髯隨風飄搖,鱗甲白壁如洗,如皓雪鋒刃掀皮揭肉,觸之頃刻見血。
百餘尺的身軀如擎天巨物般傲立蒼穹之下。
“龍族?!”
有妖見此情景皆倒吸了口涼氣。
“龍族不是千年前絕跡了嗎?”
話音未落有妖趕忙捂了他的嘴,聲音壓得極沉:“不要命了!”
覷了眼崖上的龐然大物,薄汗凝珠。
“龍族五感靈敏遠超常人,莫被她聽見。”
眾妖相視一眼,竊眸遠望,那東西正好垂眸斜乜對了個正著,雙瞳似刃,寒氣逼人。
皮下三寸心肝跟著遽然一顫。
“果真是龍族!”
“呸!”一妖橫眉嗤聲:“是又怎樣?龍族,死光了才好呢!”
眾妖愕然,瞟了眼那東西方又靜默下來。
死了?死了當然好,可不就是沒死絕嘛。
“要不……咱們…”眾妖側目看去,說話的狐妖卻噤聲指向銀龍。
一時眸光閃動,浩瀚威壓如風海千刃,帶著綿延萬裡的寒意滾滾而來。
可怕至極,無妖敢動,忌憚非常。剛籠上心頭心思又消散了。
“怪道當年二十四妖都拿龍族沒辦法,如今親眼所見,真是……真是讓人兩股戰戰。”
一妖擦汗隨聲附和了句什麼,聲音都抖得七零八碎模糊不清。
“怕……怕她作甚…”又有妖左右環視,咽了口唾沫中堂發虛:“我就不信咱們一起上還能落了下風不成。”
妖眾麵麵相覷:咱們?哪門子咱們?
陪聊可以,賠命告辭。
龍族的厲害他們是早有耳聞的,即使敗落了也隻恐死而不僵。
一虎妖哼笑著撇了眼:“在場都是妖,你那點心思我們能不知道?你可彆忘了,當年六大妖仙怎麼死的,一起上?你當真敢嗎?”
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四下霎時俱靜,鴉雀無聲。
“所以是怎麼死的?”聲線清朗,如夜月下的推杯換盞盈盈入耳。
葉挽卿回過神,自知聽得入迷不經意問出了聲。他們看著她,眼神透著怪。
“他們怎麼這麼看著我?”她心問。
係統:“他們在試探你。”
“探我?”葉挽卿下意識緊張起來。
係統:“準確的說是探你的身份,或人或妖。”
葉挽卿會意,目光再次對上有妖卻先開了口:“我說哪來的人,原來也是位妖。”
其他妖聽了便放下了心,狐妖再三打量圍上前去:“我看姑娘生的美貌,可是……蛇族?”
葉挽卿:“何出此言?”
那狐妖反倒笑了:“妖界誰人不知龍族、狐族和蛇族三族最出美人,一個賽一個漂亮,最是難得一見。”
葉挽卿汗顏。她是蛇族,準確的說人是剛沒的,妖確實是剛當的。怪就怪自己挖坑不填釀此慘禍,還陰差陽錯綁了個化龍係統。
隻是這群妖怪看她的眼神實在算不上善類。絕世的美貌?她可不太稀罕。問清楚早些抽身要緊。
葉挽卿再次攀問:“所以六大妖仙是誰?怎麼死的?”
氣氛驀的沉了沉,妖眾的臉上也蒙上了不詳。
莫說衣角,傳言當年六大妖仙齊上連對方的頭發絲兒都沒碰到便歸了極樂,血飛珠濺玉般澎到臉上,轉眼都涼透了。
嘖,那叫一個死狀可怖。
想到這,幾妖下意識了摸了摸臉頰,一手沁涼,定睛一看竟不知何時冒了一頭的白汗!
片刻沉寂過後,場麵稍緩,虎妖麵露疑色:“你這小妖竟不知?”
話頭不對,一時目光紛紛聚在了葉挽卿身上,像是在詰問她。
“怪,怪呀。”
“這事妖界都傳了千遍萬遍,無人不知,你這小妖少說也千年了。從通人智到修行再到化形如此長的時間怎會不知?”
“蹊蹺得很。”
眼前妖怪一個個臉陰的厲害,人形獸臉,眼神像綴了刀子似的,仿佛隨時要剮了她。
葉挽卿漸覺不妙,指了指崖上攀附的巨龍轉移視線:“她殺的?”
那虎妖露慍甩袖,兩側的虎須氣的打顫:“除了龍族,誰還乾得出這麼喪心病狂之事!”
“那你們剛才還準備殺她?”葉挽卿反問:“這不是送死麼?”
“殺她?”狐妖忽然捉住葉挽卿的衣袖,眼神似笑非笑透著陰險:“何止殺她,我們乃是要從她身上取些寶貝以助我等造極成仙。”
末了,妖群中傳出咯咯笑聲,一張張臉在人形和獸形之間來回切換,像傀儡戲似的,場麵詭異又瘮人。
葉挽卿掃視一眼一陣惡寒:“妖就是妖,修煉一輩子也隻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