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金印從月式微的掌心緩緩浮現,四周霎時金光粼粼火花四濺。
金印中盤飛的銀龍忽明忽滅,極不穩定,原本應該巴掌大的金印也始終隻有銅錢大小,像是被什麼東西限製住了。
葉挽卿是見過月式微施法結印的,哪一次不是揮手翻袖間身前便出現半大的金色圓環,上麵盤飛的銀龍栩栩如生,從不會像此刻一般半明不滅了無生氣。
而且她手中金印不大但火花卻熠熠如輝,遠遠看去就像手握炬陽,滾燙刺眼,叫人避之不及。
以前也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橙紅色的火星子一個勁兒的往外冒,崩到腳邊活生生將地板燙出一個個拇指大的黑洞洞。滾熱的一顆接一顆,不一會月式微身邊幾米開外便沒一處好地方。
若是崩到人身上……不燙幾個窟窿是絕對不可能的。
葉挽卿心一顫,抬眸朝月式微看去。
她手上的金印滾出的火花正一遍一遍侵蝕著她的十指,細皮白肉轉眼就千瘡百孔,紅一塊白一塊,血肉相連沒一處能見人的。
葉挽卿看著那些皮不是皮,肉不是肉的傷口心猛的沉了又沉,不敢去看,直直的釘在原地像一樁木頭。火星落到鞋麵上燙出一個洞,順著破口灼傷了她的皮肉。
像被一根針刺穿了皮膚一般,最開始是感覺不燙的,就隻是痛,痛著痛著就烈火燒心難以自持。
“……這就是她此時正在經曆的痛……”
低聲淺吟,她雙眸無神,裡麵卻像玻璃一樣蒙上了一層水霧。
“怎麼?你還想上去打斷月兒?”
葉挽卿一怔。
玄溪搖著扇餘光瞥了眼她:“沒用的,龍印一旦施法除非自願,否則無人可解,你上去就是送死。”
他長舒了口氣又說:“你這幅皮肉修煉起來不容易,可不要做傻事。”
這話的警告意味昭然若是,葉挽卿卻低垂著頭忽然輕哼了一聲。
“我不死你能安心麼?”
玄溪手上的扇倏而一滯,良久才說:“我答應過月兒,絕不殺你。”
葉挽卿抬起眸子看著玄溪,嘴角一扯冷笑了一聲,笑得諷刺又教人發寒。好似什麼都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玄溪不以為然,隻是眸子在她身上沉了很久,然後轉過頭看著不遠處的月式微,神情毫無波動:
“你不必擔心,月兒既願意這麼做定是想過了最壞的結果,哪怕那雙手就此廢了,彆忘了,她還有金身,用不了多久又活蹦亂跳了,你就安心等著吧。”
“好過死在這裡。”
葉挽卿沒看他也沒再說話,一雙眼睛停在月式微身上,火星在雪白的衣衫上燒出幾個洞,有幾處已經露出大片的皮膚,皆被燎得火紅火紅。
她記得她的皮膚是很白的,就像第一次看她時的鱗甲一般,白得耀眼透骨。
可現在……
她真的,為月式微感到不值。
葉挽卿往前走了幾步想叫月式微停手,但越靠近一層層的熱浪就越發燙人,將她的臉刮得生疼,她不得不揚起袖子遮掩。
腳下火星迸濺,聲音沉悶和外麵的嘈雜混在一起格外擾人。
即使這樣月式微還是聽到了她的聲音。葉挽卿是蛇妖走路一向輕,她聽得出來。
抬眼清明她果然見到的是那個熟悉的霞色身影。
“你來做什麼?”隔得遠,聲音也冷,葉挽卿卻不自覺嘴角浮了起來:“我不來看你繼續犯傻麼?”
離得近了,看她手上的傷口更駭人,像是被滾水燙過,有些地方都白了皮。
葉挽卿看著難受,與其像現在這樣她還是更喜歡看她用這雙手提劍時候的樣子,雖然害怕但起碼不缺皮少肉。
她垂著眸,眼中之色頹然:“月式微,收手吧,那些長老根本不值得你做這些。”
“我也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