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星君?”老者愣了愣,忽然有些得意地道,“那你算是問對人了,除了我們這些老年人,年輕小輩都不知道玉衡星君。”
“哦,那我這次可以看到玉衡星君的神像嗎?”青筠興奮起來。既然學了玉衡星君的心法,玉衡星君就算她的師父,有機會的話,青筠還是想去玉衡星君神廟裡拜一拜的。
“看不到了。”老者搖了搖頭,“很久以前,我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玉衡星君的神廟就被砸毀了,神像也沒了,你今天若是不說,連我都快把那神仙給忘了。”
“啊!”青筠愕然,“為什麼要砸了他的神廟?”
“不知道,反正玉衡星君的廟突然都沒了,不光屈州沒有,彆的地方也沒了。”老者一邊看巡遊一邊說著,忽然臉色一變,與其他圍觀百姓一起發出了一陣驚呼。
青筠被他們的驚呼聲吸引,也趕緊轉頭去看巡遊隊伍。卻見林林總總的神像們已經巡遊到遠處,此刻走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個特殊的隊伍——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服飾有的是神官,大部分卻是普通人。他們都向上舉著自己左手的小指,而那些小指上,都無一例外地燃燒著火焰!一簇簇火焰伴隨著骨肉燒焦的味道,讓青筠不由得膽戰心驚。
“燃指為香,誠心動天。神靈慈悲,降我甘霖!”一個領頭的神官強忍著劇痛,一邊走一邊朝天空大聲呼喊。他的聲音顫抖而又嘶啞,卻帶著絕望中孤注一擲的期待,仿佛鳥類將死之時的哀鳴,瞬間揭穿了這次迎神賽會熱鬨光鮮的畫皮,露出了悲愴的底色。
“神靈慈悲,降我甘霖!” 圍觀巡遊的屈州百姓們,都被那悲愴浸染,紛紛手持香燭跪倒在地,一遍遍向天界祈禱,有人磕頭流血,有人嚎啕大哭。大多數人則跟著那群燃指為香的虔誠信徒,朝著城北的天帝太一神宮湧去。據說,屈州的大小官員們都長跪在太一神宮裡,迎接天帝塑像歸位,並向天界呈上豐厚的供品和祈雨的表章。凡人能向天界奉獻的,唯有他們對神靈的虔誠信仰,除此以外,他們已不知該如何得到天界的垂憐。
群情洶湧之下,街道上原本靜止不動的人群忽然形成了湍急的潮水,裹挾著所有人朝著城北的太一神宮方向而去。有人站立不住跌倒在地,有人遭受踩踏失聲痛叫,然而都製止不了浩蕩的人潮。長年累月的旱情一層層地淩遲著人們的希望,哪怕繁華富庶如屈州城,也快要撐不下去了。
青筠也身不由己地被人群推擠,幾乎要跌倒在地。不過她畢竟不同於凡人,很快就憑借自身的輕巧敏捷離開了擁擠不堪的大街,拐進了相對寬鬆的偏街小巷中。
她沒有心思去太一神宮看官府的祈雨典禮,此刻隻想儘快找到文曲星君,打聽一下天庭放任屈州乾旱的原因。畢竟文曲星君以前也是天界的上神,他知曉的內情肯定比普通神仙多多了。
青筠方才自屈州正門入城,沿著最繁華的大道觀看迎神賽會,此刻走入偏巷,才發現牆角簷下蜷縮著不少逃荒而來的饑民。他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顯然連擠入人群看熱鬨的力氣都沒有了。此刻伴隨著遠處傳來的“神靈慈悲,降我甘霖”的乞求聲,他們也掙紮著跪在地上,雙手高高合十,不住朝天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