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氏道:“太子哪兒有那功夫?他要應酬那些伶人舞女,還要和他的朋友一起吟詩作對,才沒空裡理會我呢……唉,我還指望他……算了。”
玉旒雲隻想發掘些有關段青錚的事情,就道:“這‘彼岸花,開彼岸’的歌詞是太子殿下所寫麼?在下前日看到一幅晉王殿下為王妃畫的小像,也題了這首詩呢!”
“哪幅畫像?”穆氏問,聽玉旒雲講到是畫有一大片石蒜花的那幅,她才記起來,笑道:“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題了那首詩麼?我也真不知那詩究竟是誰寫的。應該是根據佛經寫的吧。佛曰,‘梵語波羅蜜,此雲到彼岸,解義離生滅,著境生滅起,如水有波浪,即名為此岸,離境無生滅,如水常流通,即名為彼岸’。‘彼岸’就是那不生不滅之地,要修煉到涅槃才達到‘彼岸’。”
“涅槃”不是佛家修煉的最高境界麼?石夢泉想,那麼彼岸花也應該是祥瑞之花才是,如何跟黃泉陰司聯係在一起,叫人不寒而栗?
穆氏似乎看出了他的疑問,就解釋道:“大部分修行的人是修行不到家的,在他們看來,所謂‘涅槃’,其實也不過就是死了吧,所以就都傳說曼殊沙華是開在黃泉路上的花。”
“原來是這樣。”玉旒雲道,“其實那些真正‘涅槃’了的,有幾人會回來告訴我們他是真的‘涅槃’了,而不是死了呢?所以誰知道彼岸究竟有沒有,是什麼樣。”
穆氏道:“看來玉大人是不信佛的的人,旁觀者清,一語道破,要是叫那些大師們聽去,不曉得他們會怎樣生氣——”
正說著的時候,有一隻頑皮的雀鳥從亭子裡穿過,“戛”地一叫,嚇得執壺的宮女手一鬆,羊脂白玉壺直摔下來。眼見著就要砸到桌上摔個粉碎,石夢泉趕緊伸手來接,不過,畢竟是玉旒雲離得近些,一把抓住了,又穩穩放在桌上。
穆氏看在眼裡:“大人真是好俊的功夫啊!”
玉旒雲道:“王妃過獎了。我也可以算是一介武夫,這種小小手段,不值一提。”
“玉大人是……什麼時候開始習武從軍的呢?”
玉旒雲眉頭一蹙:我是來打聽消息的,你反倒想翻我的老底?
穆氏也意識到問得突兀了,連忙笑著解釋:“玉大人是難得一見的巾幗英雄,我心裡既崇拜又羨慕。少有女子可以做閨閣之外的事啊,就像……就像去綠窗小築看戲,玉大人能去,我就不能去。玉大人一定還嘗試過許多彆的女子一輩子也彆想經曆的事吧。”
石夢泉真怕玉旒雲會發作——她的往事是她的痛楚,她的忌諱,自己和玉朝霧皇後都小心翼翼不去提起,如今穆氏以這樣羨慕的口吻來說,豈不是特特要來刺激玉旒雲?他擔憂地望了玉旒雲一眼,隻見她麵無表情,眼裡卻已經有了一絲殺意。就連忙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冷靜下來。自己心中不無感慨地想:我倒希望她不要經曆那些普通女子不須經曆的事情,隻做個快快樂樂的親貴小姐,那該多好。
穆氏也覺得自己可能說錯了話,想打個岔緩解氣氛,因道:“我是個沒什麼用的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見識也淺。所知道的古今女子,除了《列女傳》上的,就沒有幾個了。而所佩服的,長輩裡的是孝文老太後,平輩中的,就是玉大人。我常想,假如我能和你們一樣,做些與彆不同的事,那該……嗬嗬,誰知道呢?也許我隻是看人挑擔吧。”
玉旒雲飲了口茶,在水中照了照自己的樣子,儘量緩和麵色,道:“王妃真是太看得起我玉某人了。不知孝文老太後是……”
穆氏道:“我西瑤是偏遠小國,難怪玉大人不知道。孝文老太後就是當今聖上的養母,我西瑤百姓有口皆碑的一位賢德婦人。”
“哦?”玉旒雲知道穆氏所謂仰慕自己多半是客套話——竟然把自己和一位“賢德”婦人相提並論。不過,為了禮貌起見,她還是做出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穆氏道:“孝文太後原先是栗佤族的大祭司的女兒,先皇滅栗佤族統一南方時,她入了鎮南王府,嫁給鎮南王世子為側妃,因為知書識禮,深得上下人等的喜愛。世子即位之後,原配去世,他就做了鎮南王妃,幾十年來一直輔助丈夫,且儘心撫養那原配王妃的兒子,也就是當今聖上。聽說老王在時,常常和她商量國家大事。有人開始還猜測,會不會出現‘二聖臨朝’。但是她一直謹守本分,從來沒有擅自任用一個官員。到老王去世,當今聖上即位,又有好事者杞人憂天,擔心孝文老太後會臨朝稱製,搶了自己養子的江山。可是,她斷然削發出家,要青燈古佛,了此餘生。聖上起先想在皇宮中為母後修建庵堂,但孝文太後執意不肯。最後,聖上隻得將她護送到了臨淵城外的慈濟庵,又在庵邊建了萱懿山莊,好安排宮人伺候,讓她的修行生活不至太清苦。然而,孝文太後決不肯住在山莊中,那裡後來就成了聖上每年去探望母親的行宮。哦,太子也是在萱懿山莊中由孝文老太後撫養長大的。”
這樣一個“賢德”之人,正合適做穆氏王妃的榜樣,玉旒雲想,不過,段青鋒是她撫養長大,能教養出這樣一個心腸千回百轉的孫子,這老婦人應該也有點兒彎彎繞的心計,不知穆氏知道幾分?於是假做隨意地問道:“王妃這樣說,孝文老太後可真是了不起的人。我都很想見一見她了——王妃常去探望老太後麼?”
穆氏搖了搖頭:“我從前是孝文太後身邊的侍女,不過自嫁給先夫後,太後就不讓我再去慈濟庵看她了。除了道場法事,我也很少見到她老人家。倒是怪想念的。十一月十七是阿彌陀佛的誕辰,那之後三日又是先夫的死忌,太後那兒應該是有法事的。”
玉旒雲見她神情哀怨,大概是想起丈夫英年早逝,心中淒苦,不好再繼續原來的話題發問,隻好打岔道:“啊,王妃方才說了那麼多種花的藥效,未知這曼佗羅花藥性如何?”
“曼佗羅花啊……”穆氏想了想,道,“醫術上說其性辛、溫,有毒,不過秋天采曼佗羅花和火麻子花陰乾,熱酒調服可以使人昏睡,割瘡、炙火都不會覺得疼呢……如果做茶,那是沒有什麼好處的。”
玉旒雲本來也就對花茶毫無興趣,不過是沒話找話說,想要設法從穆氏口中套出些能夠製住段青鋒的細節來。她正想著下一步該怎麼走呢,忽然見一個太監匆匆由□□上跑了來,報道:“啟稟娘娘,卓大人來了,說是有關晉王忌辰的事,有些細節要請娘娘過目。”
卓大人?玉、石二人互望了一眼,就是昨天在綠窗小築替段青鋒解圍的那個麼?後來跟五洲館裡的人打聽了,是兵部尚書卓思遠,也是晉王生前好友。不過,祭祀皇族之事理應由禮部負責,他來商量什麼細節?怕是個借口吧。
“你請卓大人到花廳稍候。”穆氏道,“我一會就去。”又轉而對玉、石二人道:“真是怠慢了,二位若不急著走,就在我這園子裡看看花也好。”
“不必了。”玉旒雲道,“我們也打擾王妃很久了,該回五洲館去辦正事。王妃不介意,我們順道去和卓大人打個招呼也好。”
穆氏當然是不介意的,還再三的留客,不過玉旒雲也再三推辭,她就叫宮女去“拿幾包好茶,送到花廳”,自己引了玉、石二人去見卓思遠。
還沒有走到花廳呢,雙方就遇上了。卓思遠這時在日光下顯得比前夜更加俊朗非凡,才躬身要給穆氏行禮,又驚道:“你們怎麼也到這裡來了?”
玉旒雲當然知道他指的是自己這個“不速之客”,就笑道:“我們在太子府中和王妃有過一麵之緣,今日特來拜會。本來和卓大人也有了一麵之緣,應該登門拜訪的,既然在此遇到,就順便來打個招呼。卓大人年輕有為,久仰久仰。”
卓思遠拱了拱手:“說到年輕有為,卓某怎敢和玉大人同石將軍相比?”本來應該還再說幾句客套話的,但是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取出一本冊子雙手呈給穆氏,道:“娘娘,這是祭祀用的清單,請您過目。臣本來奉了太子殿下之命,要去五洲館請玉大人同石將軍過府議事,既然在這裡碰到了,臣就與他們同去。請娘娘恕臣無狀,來去匆匆。”
特地來請咱們?玉旒雲怎麼聽怎麼覺得這是句假話,偏偏卓思遠低著頭,看不見表情。她隻有同石夢泉交換了一個眼色:你看呢?
石夢泉不做聲:即使有危險你也會去的吧?我自然是陪在你的身邊。
玉旒雲會意地笑笑:隻要我們一起,有什麼事是做不成的?
穆氏聽他這麼說,就道:“去太子府議事自然不要耽擱。我看完了這清單自然派人去告訴大人。”
卓思遠頓首表示明白,同時向邊上讓開了路:“玉大人,石將軍,請——”
“卓大人請——”玉旒雲故意要同他客氣一下,實際是想趁他抬頭之際從他的神色中尋找些許線索。隻是,當卓思遠抬臉的刹那,玉旒雲心中一震:咦,他的樣子……他的樣子……我還在什麼地方見過?
卓思遠並沒有騙他們,當真帶著他們回到了段青鋒的府裡。總管太監張鬱德說段青鋒正在引玉齋裡寫字,卓思遠就引著玉、石二人直朝那邊來。
到了那裡,隻見地上如下過雪一般鋪滿了紙,每一張上或工整或潦草,都寫了一個“匣”字。而案前段青鋒依然揮毫不止,一筆寫就,立刻就丟了,再寫下一張,三人隻不過在門口一愣的功夫,就又有好幾張太子墨寶被丟在了地上。
“咳咳!”卓思遠清了清喉嚨。
段青鋒抬頭看到他們,一怔,道:“你們怎麼……”
卓思遠道:“殿下,臣雖然費了些周章,不過把兩位大人找來了。耽誤了時辰,請殿下見諒。”
玉旒雲明顯地看出段青鋒眼中的驚訝:卓思遠說的滿口胡話。
“張公公,”卓思遠轉身命令張鬱德,“煩你叫人給兩位大人準備茶點——太子殿下,臣還有些關於晉王忌辰的事需要跟您商量,能否借一步說話?”
段青鋒有些厭惡地皺起了眉頭,但是顯然不願意讓玉旒雲看出自己被臣下耍著玩,所以煞有介事地把筆一丟:“好,兩位大人稍候,我去去就來。”便同卓思遠走出了引玉齋。
玉旒雲看他們走遠了,即冷笑一聲:“故弄玄虛,其實不過是個繡花枕頭!”
石夢泉也道:“看來他原來的計劃被公孫天成打亂了,現在還沒想出解決之法來,他正鬱悶不已呢——不知寫的這個‘匣’字是什麼意思?”
玉旒雲踢開了幾張紙,“哼”了一聲,道:“雄劍藏玉匣。他是把自己比如成沒有用武之地的寶劍吧?匣裡龍吟,嗬嗬,可真能顧影自憐,全是戲子身上的毛病!”
石夢泉替段青鋒苦笑了一下:這位太子的確像是個戲子,隻不過剛剛演砸了。
他倆在引玉齋裡負手信步而走。玉旒雲不時地把地上的紙踢向一旁。不覺,就走到了前日那塊燒製著曼殊沙華的方磚上,她駐足回頭去看牆上那幅段青錚畫的畫,花海中穆氏王妃栩栩如生,身後的那個男子也麵目清晰。玉旒雲不禁“哎呀”一聲:“這不是那個卓思遠麼!”
石夢泉聽言,也來細看。果然,穆氏身後的男子清秀俊逸,正是卓思遠。“他怎麼會被畫在王妃的身後?”
玉旒雲也有同樣的疑問。她低頭看看那與彆不同的地磚:這個有古怪!趁著段青鋒不在,且揭開來看看!
一見她低頭,石夢泉就猜到她的想法了,所以,她心念才動,摯友已經矮身去掀那地磚。她一笑,也來幫手。兩人的猜測果然沒錯,這地磚並沒有砌實,沒花多大力氣就撬開了,下麵是一個方形的坑,內放一個錦盒。
玉旒雲才伸手要拿,石夢泉卻惟恐有什麼機關,自己一把奪了過來,扳動機括,蓋子“啪”地一下打開,是平平無奇的一個首飾匣子,裡麵有兩束頭發,用一根紅繩係在一起,此外再無他物。
“這……”兩人互相望望:人說“結發夫妻”,將頭發束在一處就是定情之意,這奇特的地磚,還有隻能在這個角度看到隱藏人物的畫像,這……莫非是穆氏王妃這卓思遠有奸情?莫非是他倆的醜事被段青錚發現了,所以他倆就下毒手將其害死?段青鋒對這事知道多少?看卓思遠幾番幫他,難道他也是這件事的參與者之一,殺死了兄長從而坐上了太子的寶座?
兩人心中一時湧起種種猜測。但聽外麵一陣腳步聲,便趕緊將錦盒放回原處,推上方磚,又將些紙張掩蓋其上。才堪堪做好,即見卓、段二人走進門來。段青鋒道:“兩位大人久等了。”神情與方才大是不同。
玉旒雲就踏在那天大的秘密之上,氣定神閒:“不算久。要成大事,還是得有些耐性。”
段青鋒笑道:“嗬嗬,玉大人果然是一世梟雄,我總算也沒看錯夥伴。”
玉旒雲聽言,挑了挑眉毛:“怎麼?殿下這話的意思是,我們可以繼續昨日未完的話題了?”
段青鋒道:“正是。”
玉旒雲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能回到正題,實在有點古怪,因抱著兩臂,道:“不過,尊師說貴國有不結盟的國策,這事……恐怕有些難辦吧?”
段青鋒哈哈大笑:“我以為玉大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沒想到還拘泥於這點小規矩?國策還不都是人定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沒有理由為了死的規矩不理活的好處吧?”
玉旒雲道:“我當然是犯不著管貴國的國策,不過我跟你們簽下一個違反國策的盟約,將來你們若是反悔,你們有的是道理,而我豈不是花了這麼大力氣隻得了一紙空文?”
段青鋒道:“兩國立約又不是孩童遊戲,豈能說反悔就反悔的?再說立約對我國有天大的好處,反悔卻說不定會惹得玉大人衝冠大怒,揮軍而來呢。”
總算你識相!玉旒雲想,道:“所謂買賣不成仁義在,揮軍而來倒不至於。殿下願意同我結盟自然是再好不過了,隻是,我看貴國太師和幾部尚書都十分不讚成,所以我擔心太子簽了這盟書會很難做人——而且——”而且,若真要和西瑤南北夾擊楚國,她要的是步軍水師,而不是一個光杆太子和幾個下級軍官。
段青鋒不用她點破自己的尷尬處境,打斷道:“玉大人放心,我不會難做人的。我是一國儲君,未來的君主,他們能將我如何?再說,若我有玉大人站在我這一邊,識時務的,應該都不會白費功夫來找我們的麻煩吧。”
“哦?”玉旒雲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莫非是想叫我幫他鏟除異己了?這可真是有意思,本來我就打算助他從老家夥們手中奪權,以此收他為己用。不過,若是我提出來,就是我求他,他恐怕會漫天要價。現在他自己提了出來,就是他求我,我倒還可以擺擺姿態,多從他那裡得些好處。虧他們西瑤還是重商之國,難道不曉得談判之時誰先鬆口,誰就輸了麼?
“殿下的意思……”她故做沉吟,“是……要我介入貴國內部爭鬥?這……”
段青鋒道:“這並非是我國內部爭鬥。玉大人想,我父王要和趙王爺做交易,這麼大的事,難道不是諸位大臣商量的結果麼?其實牟太師他們和趙王爺通信已久,整個交易的細節都是他們這些老臣們議定的。隻是我在他們身邊安插了人,探知內情,覺得此事大大不妥,這才插手。如果現在讓事情重新按照他們的計劃發展下去,西瑤就會繼續支持趙王爺,到時候玉大人豈不麻煩?”
居然拿這個來威脅我?玉旒雲皺了皺眉頭,不過,就算是他們要幫趙王,在她來說,不過是要提早對付這個敵人而已,而在段青鋒,卻是要繼續——甚至永遠——被一群老臣控製。他的賭注更大些。他不能輸。所以她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於是冷冷一笑:“殿下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那盟書上可沒有這一條,似乎這一條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寫進去,而且我現在隻不過是和石將軍兩人微服出行,總不能叫我二人不帶一兵一卒幫你發動兵變吧?”
段青鋒道:“我幾時要大人兵變了?以大人的智謀,難道對付一些半截入土的老家夥還需要兵變麼?”
“那你需要我怎麼助你?”
“十分簡單。和大人此行的目的完全相符。”段青鋒笑道,“玉大人隻要設法讓我父王相信我西瑤和你樾國結盟實是明智之舉,這樣,大人的目的和我的目的就都達到了。”
嗬!玉旒雲眯起了眼睛:說白了不就是要我證明給他老子看,他是一個非常傑出的兒子麼?這豈不是比幫他兵變還危險?萬一被他們出賣到趙王的麵前,我還怎麼回北方去?
段青鋒見她沉吟不語,又接著道:“為表我和大人結盟的誠心,今日就可帶大人去看看我們西瑤的鑄鐵作坊,大人意下如何?”
玉旒雲一愣:竟有如此便宜?看卓思遠似乎焦急萬分的樣子,大概在氣惱段青鋒這樣沉不住氣。她心中不禁大喜,道:“那可好,我早想見識見識了!夢泉,咱們可得好好看看!”
石夢泉自然點頭,不過他心裡還是提防著段青鋒以參觀為名玩什麼詭計,尤其看到卓思遠那怪異的表情,他就更加懷疑這兩人的誠意。隻是,勇往直前的玉旒雲為著鑄箭的技術,一時還擔憂不到自身的安危吧。替她掃除障礙是他的責任。
段青鋒道:“請。”手一伸,將玉、石二人引出房外,張鬱德本是來上茶的,現在改了備馬。不時,一行人就出了太子府,策馬往臨淵城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