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火?”石夢泉問。
玉旒雲搖了搖頭:“但是我知道我剛才看到的應該是鏡子。”
石夢泉理會得這個啞謎的意思,隻有密切注意著周圍人的一舉一動。
不多時,演經告一段落。眾人聽得一陣樂曲如自天外而來,又忽然有花瓣由空中降下,抬頭看時,見有宮女扮做香音神從後殿庭院的四角翩翩飛出。正是希奇不已,再細看,原來庭院四角都有旗杆,精鐵鑄成,兩兩之間拉著手指搬粗細的鐵索,扮香音神的宮女練了走鋼索的技巧,在其上翩然奔走,恍若神仙。眾人不禁都鼓掌叫好。四宮女走到正中,一齊輕輕縱起,又穩當當落在鐵索上,不過兩兩已換了位子。她們手拉手,腰肢柔若無骨地向後彎下,粉色的衣裙隨風而舞,眾人仰頭望去,好像一朵碩大的荷花開在半空,不禁又是一陣喝彩。
這邊叫好聲還未止,忽然又見到幾個紅衣宮女自鐵索上飛跑而來。她們每人都扯著一匹大紅色的綢緞,幾個來回之後,竟然將整個庭院上空都遮蔽住了。其時不過中午,天還亮堂著,但是綢緞下麵卻顯得陰暗。武德帝皺著眉頭問了一句:“這是什麼?”
段青鋒回答:“是兒臣的戲《彼岸花》。”他說時,手裡已多了個麵具,往臉上一戴,大步走下場去。眾人方才隻顧希奇天上,不曾注意場中已經擺上了一麵鼓,四個戴黑麵具的白衣人圍坐在旁。玉、石二人曾在綠窗小築中見過一次,這果然是要開演《彼岸花》了。原來綢緞蔽日就是為了達到綠窗小築舞台那昏暗的效果。
段青鋒上得台去就席地而坐,開始敲鼓。四個白衣人則站起了身,一邊用奇特的木製樂器伴奏,一邊歌唱:“彼岸花,開彼岸。花莫見,葉莫見,到時為彼岸,過處即前生。”唱完了漢文的,複唱梵文,接著,又像那日在綠窗小築裡一樣開始舞蹈:“彼岸花兮開彼岸,花莫見葉兮,葉莫見花……”
座中各位大概沒有幾個看過這麼奇特的表演,有人完全被吸引住了,有人則跟鄰座竊竊私語。正這時,忽然聽得人群中一聲高起:“彼岸花兮開彼岸——”大家都驚訝地望了過去,原來是段青鋒早就安排在那兒的一個太監,戴著麵具,手持燈籠開始歌舞。接著,與他相應和,另一邊也有戴著麵具的太監加入進了歌舞的行列。不多時,親貴、大臣、使節和僧尼座中都亮起了紅燈籠,《彼岸花》之歌此起彼伏,綿綿不絕,而舞者的衣袖滾滾如浪,正像荼靡花開花盛開。
玉旒雲因為先已看過,所以不像旁人那樣深為震撼。她聽到身邊幽怨的一聲歎,尋聲望去,見是晉王妃穆成雪,在紅光的照映下她的雙眸閃閃,仿佛要哭,但卻沒有落下淚來,唯發出叫人肝腸寸斷的歎息,喃喃自語,道:“花莫見,葉莫見……到時為彼岸,過處即前生……彼岸究竟在哪裡?”
歌舞漸入高潮,就開始有捧腹大笑和捶胸痛哭的。武德帝直是搖頭:“這究竟演的是什麼東西?”孝文太後卻麵無表情,看不出是否欣賞。
正在這台上台下群魔亂舞之時,猛聽一人叫道:“有刺客!”一聲尖銳從一片靡靡突顯出來,所有人都是一愣,不辨那聲喊究竟是從何處發出,隻見有四個穿紅衣戴麵具的人手持長劍直朝台上擊鼓的段青鋒撲了過去。
哎呀!玉、石二人心中都是一驚:莫非目標是段青鋒?
“還不護駕!”牟希來高聲喝令。立刻有侍衛上前來將武德帝團團護住,又有一批侍衛三步並作兩步朝台上奔。隻是,賓客早已混亂起來,其間又有太多參與表演的太監和宮女,聽到出了刺客,無不慌亂萬分,四下逃竄。大家推推搡搡倒成一片,相互踩踏,哭喊聲不絕於耳。
侍衛的行動受阻。台上段青鋒已經同四個紅衣人打了起來。那四人的武功看來並不甚高,隻是配合默契,相互呼應,取長補短。段青鋒雖然也懂得武功,可是以一敵四,就顯得有些吃力,隻能招架,無法還手。
“夢泉,”玉旒雲輕聲道,“我看這是一個爭取人心的好時機。”
爭取人心?石夢泉陡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從旁邊的侍衛手中奪下一把刀來,點地疾縱,去助段青鋒一臂之力。而幾乎在同時,玉旒雲看到孝文太後身邊一個灰影拔空而起,正是老尼姑玄衣也去救段青鋒了。
嗬,有她出手,彆說是四個,就算再來四個,也傷不了段青鋒分毫吧?玉旒雲想。就在她這心念一動間,隻見混亂的人群人又有三人鑽天鷂子般掠起,正是蒼翼、白翎和朱卉,原來早就守衛在四周。
紅衣人當然不是四大高手的對手。玄衣到了跟前,就像老鷹抓小雞似的,一手一個提住後心。蒼翼趕到時,又把另兩個抓住。石夢泉也堪堪來到圈中,扶了段青鋒道:“殿下,沒有受傷吧?”
段青鋒搖了搖頭。
蒼翼瞪著紅衣人罵道:“哪裡來的鼠輩,竟然敢暗算太子,快老實交代,否則爺爺把你撕成八塊!”
紅衣人擰過頭去,並不理會。
玄衣道:“師弟,你說話也真有意思。你兩個手各抓了一個人,怎麼把人家撕成八塊?你吹牛不打草稿,難怪人家都不怕你。”
蒼翼火了,道:“師妹,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種風涼話?”
玄衣道:“什麼‘什麼時候’?不管什麼時候,我都還是你師姐!”
你一言,我一語,兩人立刻就鬥上了嘴。
眾賓客和宮女太監驚魂甫定,看到台上刀光血影霎時變成了兩個怪人孩子似的的鬥嘴,全都驚訝地張大了嘴。有的外國使節犯了嘀咕:莫非方才那刺殺也是這《彼岸花》的一部分?都說西瑤太子荒唐,果然聞名不如見麵!
牟希來見此情形也是既驚愕又尷尬:“這……這是哪裡來的人?到底是出了什麼事?這……這還成何體統?”
玉旒雲在一邊暗暗好笑:這老頭子大概不知道太後身邊有這四位舉止怪異的高手吧?還是柴掌櫃的手下……不過就這麼被挫敗,這個陰謀未免太幼稚。身為一國之太師,智謀應該不僅於此吧?
才想著,忽然聽到一陣風聲,是熟悉的、在戰場上常聽到的流矢之聲,接著就是石夢泉的疾呼:“大人!”她愣了一愣,看到一支羽箭電光般直向孝文老太後射了過來。速度是那樣的快,四大高手都遠在十數丈開外,根本來不及救護。她自己要劈手來奪,但箭的來勢這樣猛,恐怕抓是根本抓不住的。
可惡,原來最後的殺著在這兒!她暗罵。同時心裡轉過了許多的主意。她隻有一彈指的時間,她需要做決定,並且做出反應。
她決定賭一賭。
於是在一片驚呼聲中,她飛身向孝文太後撲了過去。時間在那一瞬間似乎變得很長,她眼看著那支羽箭從自己的右胸穿了過去,先是感覺到一涼,接著就想:還好不是要害。直到石夢泉撕心裂肺地喊了聲“大人”,並直衝到她身邊時,她才感覺到疼了,不過還是笑了笑:“太後娘娘,您沒有受傷吧?”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連一直佛像搬毫無表情的孝文太後也露出了驚訝之色,牟希來更是手指打顫地指著她,道:“你……你……”
玉旒雲感到稍稍有一點頭暈,因叫石夢泉扶著才站直了身子:“怎麼……太師大人莫非又要說是驚雷大將軍派人來搗亂吧?”
牟希來怔了怔,不知要如何應答。
玉旒雲冷笑一聲,伸手“喀”地將羽箭折斷:“驚雷……”她讀著上麵刻的兩個字,又吩咐石夢泉:“你……幫我把那半截箭拔出來,看看箭頭是不是樾國的式樣。”
石夢泉看玉旒雲的半邊身子已經被鮮血染紅,如果再把半截箭拔出來,勢必造成大出血。他隻覺仿佛自己的心被射穿,動也不能動。
“拔出來!”玉旒雲再次咬牙命令。這一回,有著不可抗拒的威嚴,就像是在戰場上一般。
“是。”石夢泉隻有顫抖著手握住箭頭,接著猛力一拔。鮮血果然噴射出來,他連忙用一隻手捂住,另一手把箭交給了玉旒雲:“大人,正是樾箭的式樣。”
玉旒雲也用一隻手按住傷口,另一隻手把玩著斷箭:“刺客倒是花了不少心思啊,要鑄造這樣的箭頭耗工費時,比普通的箭要麻煩幾倍。不過可惜,樾軍為了保證武器質量,所有的兵器上都要鐫刻工匠的名字、作坊的名字、製作的時間以及在任工部軍需司堂官的名字。這樣,一旦發現以劣充優,就可以層層追究責任……不知這一支箭上,因何隻刻了‘驚雷’兩個字?請問是工匠名?作坊名?還是軍需司堂官名?”她冷笑著望定牟希來。
牟希來知道百密一疏,但依然不甘,還要將她一軍。“你如此清楚樾軍的規矩,不知你是哪位?”
玉旒雲當然也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早就想到了對策,冷冷道:“在下正是玉旒雲,不過現在已經調任敝國領侍衛內大臣,驚雷將軍的名號有一陣子不用了。”
她雖然受了傷,不過這一句話還是說得清楚響亮,一字一字都送到眾人的耳中。場中不禁一片嘩然。
她又接著笑道:“不知以我玉旒雲這樣的一個人物,要鋸斷木樁害人落水,會不會蠢到留下刻著自己名號的劍呢?”
牟希來麵色鐵青:“你說你是玉旒雲,有何憑證?”
“憑證?”她把目光投向了段青鋒——方才段氏對她和石夢泉禮遇有加,人所共睹。如果此刻矢口否認她的身份,則等於承認自己同騙子、瘋子交往。所以段青鋒必須承認。而他一承認,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不錯。”段青鋒摘下麵具,“她正是玉旒雲玉大人——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叫太醫來?”他吩咐左右。自有太監連滾帶爬去辦。
牟希來鐵青的麵色中又帶上了一種憤怒的醬紫色:“哦?我國同樾國一向並無往來,不知玉大人大駕來此,有何貴乾?而大人既和太子殿下親密無間,何以殿下要寫那出鬨劇來詆毀大人?”
玉旒雲笑了笑:這一局棋,牟希來方才使出的已是最後招數了吧?現在輪到她“將軍”了,她不僅要將死牟希來,還要把孝文太後、武德帝和段青鋒全都逼入死角。“貴國跟我國怎麼會是素無往來呢?”她道,“今年五月,貴國青鋒太子殿下和禮部侍郎藍滄藍大人親自來到我國西京,同我國定下互市之約,我國皇帝陛下金口玉言,承認西瑤是和楚國對等的獨立國家,並且承諾對西瑤運到樾國的一切商品包括茶和鹽,不征收關稅。青鋒殿下還向我國皇帝獻上一株萬年靈芝。當時我的副手石夢泉石將軍剛好負傷,幸得皇上賜下這株靈芝,才得以痊愈。我也就是在這時和青鋒殿下相識。他盛邀我和石將軍來西瑤遊玩,還說金秋時節最為合宜,於是我就……嗬嗬……”最後是要笑的,不過因為牽動了傷口,變成了輕微的咳嗽。
座中諸人都愣了,接著響起了議論聲,一千個人有一千種不同的表情。玉旒雲的這席話說得太巧妙了,真假攙雜,知道內情的人各有各的顧忌,都不能來反駁她;而不知道內情的人聽她說到“互市之約”,完全符合西瑤“不結盟、不參戰”的國策,也就信以為真,都奇怪地望著牟希來:怎麼這麼大的事老太師會不知道呢?
這時牟希來的臉已經說不清是什麼顏色了,他打著顫,終於放棄和玉旒雲的決鬥,轉向眾侍衛道:“你們都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去把那放箭的刺客抓出來?”
侍衛們這才好像被撥動了機關似的,命令撤掉紅緞天幕,所有人等在現場不得擅離。
“切!一群沒用的東西!”蒼翼罵道,“這時才反應過來?難道那刺客是傻瓜,呆在原地等你們抓嗎?”
這是連帶的把牟希來也罵在了其中。“你是何人?皇上麵前竟敢無禮?”
蒼翼並不理他,和玄衣兩個提著那四名紅衣人躍到了太後的跟前:“娘娘,四師妹和白翎已經去追那放冷箭的了。以他倆的輕身功夫,這人決跑不了。娘娘沒受傷就好。”
孝文太後淡淡地應了一聲,見太醫已經垂首立在一邊,就吩咐:“還不扶玉大人下去療傷?”
“不,”玉旒雲道,“隨便包紮一下就好,在刺客沒抓到之前,我想在這裡看著,請娘娘恩準。”
“這……”孝文太後麵對“救命恩人”不好出言拒絕,隻有使眼色叫太醫趕快包紮。
太醫遵旨,去了西瑤此地著名的“白藥”來,灑在傷口之上。玉旒雲疼得瑟縮了一下,石夢泉趕忙從一邊握住她的手,感覺是冰涼的,顯然是失血過多而至。他無限擔憂,想要勸幾句,但知道玉旒雲固執,隻好不說。好在白藥是傷藥中的靈丹,一灑下去,立刻就止了血。而這時候,聽到少年白翎的聲音:“抓到了!”便見朱卉手中提著一個男子,和他雙雙踏著鐵索來到了太後的麵前。
這個人的麵目甚是陌生,但是身影卻似乎在哪裡見到過。玉、石二人仔細一回想:是了,這正是柴掌櫃身邊的那個管事。
孝文太後命令把四個紅衣人的麵具都摘下來:“你們四個是何人,為何要行刺太子?”
四個人都不說話。孝文太後又道:“或者你們行刺太子隻是幌子,真正目的是為了要殺我?”她轉向泰和商號的管事:“你又是何人,為什麼要刺殺我?”
那人自然也不答。
孝文太後冷笑了一聲:“好啊,你們都不說。打量你們不說我老太婆就不知道了麼?有些人想我死,已經想了很多年了。”這樣的話被她仿佛閒談似的說了出來,卻更有一種叫人脊背發涼的功效。當她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眼睛看向了牟希來。
牟希來不禁退後了半步,但很快意識到最後對決的時刻已經來到了,乾脆把腰一直,道:“不錯,老夫……”
可是話才出口,突然聽人群裡叫道:“嶽父大人!小婿知道真相!”大家轉頭看去,見方才同段青鋒一起演戲的四個白衣人中有兩個正朝這邊擠了過來。當先的那個邊跑邊扯下了麵具,正是張至美。
“叩見皇上、太後娘娘,太子殿下!”張至美幾乎是“咕咚”一下摔倒的,就趁勢給三人都行了禮。“草民張至美。這個刺客草民認得——”他手一指,“他叫有華,是泰和商號的管事。”
泰和商號的管事?大場的大多數人都是一頭霧水。武德帝也喝道:“張至美,不得胡言亂語。”
張至美道:“草民說話句句屬實。”
孝文太後道:“泰和商號是什麼?我連聽也沒聽說過,他為何要入宮行刺?而以他一間小小的商號,又怎麼能混進皇宮來?”
“回太後的話,”張至美道,“這泰和商號表麵隻是做茶米買賣,實際專門挑撥各國的關係,做軍械生意,發不義之財。他們去年就常常到我嶽父大人府中騷擾,想讓我國趁著楚、樾交兵之時攻擊楚國。但是我嶽父大人深知本國‘不結盟、不參戰’的國策,對他們嚴詞拒絕。豈料這些人賊心不死,陰謀不斷。近來他們的詭計為我義兄發覺,他們就想置我義兄於死地。好在我義兄機警,才保住了性命。”
他滿口謊話,玉、石二人聽了,覺得簡直是天方夜譚;然而不知情的人聽了,卻還有幾分可信。
有華厲聲喝道:“臭小子,你放屁!”
張至美道:“我才沒有放屁,我說的全都是實話。皇上、太後娘娘,太子殿下,我義兄大難不死,也來到了法會上,他可以作證。”說時,朝身後一指。另一個白衣人摘下了麵具來,正是公孫天成。
就知道他沒這麼容易死!玉旒雲咬了咬嘴唇。
公孫天成向武德帝、孝文太後和段青鋒一一行了大禮,道:“草民公孫天成乃楚國靖武殿大學士兼兵部尚書程亦風程大人帳下。”
他竟然不再假扮蓬萊國使者,亮出了真正的身份。牟希來道:“楚國官員來到,又是為何?我西瑤早已脫離貴國而獨立,不再受你管轄了。”
公孫天成笑道:“貴國雖然獨立,但和我國始終是友好鄰邦,親如一家。今年中秋,貴國青鋒太子殿下親自來見程大人,請結睦鄰友好之約。殿下當時說,希望我國可幫貴國疏浚運河,加固堤壩,又請求我國出銀出糧賑濟海嘯之災,還說貴國瘴毒肆虐,百姓苦不堪言,懇請我國太醫院組織一批郎中來義診……”他一條一條地把段氏盟書上的內容背了出來:“青鋒殿下最後還說,西瑤多山地,開墾不便,而我國天江流域荒地卻無人耕種,若我國能允許西瑤農民過境耕種,貴國願意按楚製納稅——當時程大人做不了主,要先進宮問過監國太子殿下才可答複。可惜,當太子殿下用印同意之後,青鋒殿下卻早已南下。程大人因叫老朽帶著盟書追趕而來。”
可惡!玉旒雲恨得牙癢癢的:公孫天成竟然用和她一樣的計策,真假摻半地說了一席話,叫知情人無法反駁,不知情的又以為合理。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公孫天成道:“老朽來到了臨淵就去就見太師大人。不想,大人卻似乎有難言之隱。老朽覺得事有蹊蹺,因此假稱是東海蓬萊國使節,暗中查探此事,終於被我發現是泰和商號中的賊人在搗鬼。老朽知道後,就想立即通知太師大人,不想一時疏忽,被這些賊人發現了,昨夜竟想殺老朽滅口。幸虧張公子搭救,老朽才揀回一條命來。老朽推測,這些賊人應該在今日會對太後娘娘有所不利,所以冒死和張公子潛入宮來。還好太後鴻福齊天,毫發無損。”說時,又向孝文太後一揖到地。
他的話是經不起仔細推敲的。然而這光景,凡是知道內情的人沒有一個希望彆人仔細推敲這事。
孝文太後以手扶了扶額頭:“鬨了這麼半天,我頭都疼了。把刺客都押下去,容後再發落。大家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