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緝凶 陸推官好威風(2 / 2)

徊明 jas 3958 字 8個月前

這條主街正是離西城門最近的一條大街,尋常騎馬兩柱香時間便到,跑得快約為一刻鐘即三柱香。周趙兩位捕頭聽到異變時凶徒已然得手,等他們到達現場卻過去了不止兩柱香,也即是說,如果想要在城門外擋住凶徒,那位騎馬的陸推官需要在一柱香內到達西城門,這就必須縱馬疾馳才行。

但周趙兩位捕頭經驗豐富,卻心知其實不必——凶徒逃脫主街外之後,必然會隱身人群,如常人一般慢慢行走出城,如若不然一徑狂奔,豈不是明晃晃的沿途昭示:我是凶徒,快來捉我!

還有一點,凶徒也可能會隱匿在街巷之中哪戶人家,這就更麻煩了。隻不知陸推官何以肯定凶徒定會出城?

兩人一邊快速奔跑,一邊心裡嘀咕。

此時騎在馬上的陸推官也慢下來了,不緊不慢地踢著馬往西城門走著,此時離紛亂的案發街道已經遠了,部分行人聽得遠處騷亂聲到處打聽,部分行人則事不關己逛自己的並不受影響。

陸修眼睛看著前方,餘光卻飛快地環視四周。他並未穿推官的官服,隻穿了淡青色錦製貼裡,白色護領,貼裡下的白綢褲袴隨著馬兒走動若隱若現,一把裝飾用的刀斜掛在左腰亦是一晃一晃,的確有些像那些紈絝子弟。

雖然皮膚微黑,卻修眉俊目,略方的下頜線條清晰優美,若不是薄唇緊抿,便恰似南京城裡慣有的富家子弟悠悠閒閒要騎馬出城玩樂。

像他這般騎著馬逛出城的人多的是,沒有人會特彆注意到他,偶有目光落到他身上的也隻是無意的一瞥,雖然長得好看,但街頭行走的多是男子,男子看俊美男子,當然掠過便算。

此時當街殺人之事還沒有傳到城門處,就算傳到了上頭沒有命令下來城門守衛也不會攔人進出,陸修便騎著馬順順利利地出了城。

前後一同出城的幾十人,陸修一個也沒看,稍催了催馬,馬兒加快了腳步嗒嗒地走著,走過排隊進城門的一群百姓,直到離城門兩百餘丈開外,他勒馬停住,似是馬蹬出了問題,皺眉低頭看著,慢慢一隻靴子脫出馬蹬,才一瞬間,刀出鞘,人如影,飛快撲向馬匹右前方一丈處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甚是精壯,一身深青色短衣,褲腿高綁,整個人看上去乾淨利落,正健步快走,雖然全身心的戒備因出了城門有所放鬆,卻也仍然耳聽八方,此時忽聽到身後風聲,馬上機敏地往旁邊躍出,同時向左側身,卻來不及轉頭細看,因刀影已經劈在了他原來的位置,隨即似有預判般刀尖斜挑,立刻橫劈向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本就走在路邊,躍出一步後再右側便是溝渠,不能後退,他反應迅速之極,兩隻腳掌支地,身往後仰,險險避過了這一刀。然而陸修既已將其逼至此地,正是大好機會,又怎麼會讓他再想下一著,疾步上前,右手刀勢已儘,左手卻正好下擊,青年男子痛呼一聲,雖有後仰之勢避得一避,但腰腹也已經被狠擊一拳,雙足腳掌再支不住,整個人被這一拳擊倒在地,仰倒在地,然後屁股陷在了溝渠。

然而青年男子雖然麵上大驚失色,卻反應靈敏至極,一落地就算屁股陷在溝渠也立即雙手撐地連翻幾轉,躲開了陸修下斫的刀背。

然而他沒有機會起身,翻轉騰挪之地又全是溝渠泥淖,大大地阻滯了他的動作,陸修根本不是易與之輩,此人被擊傷束拿隻是時間問題。

果不其然,青年男子連續翻了幾轉,動作既快,腰腹之間的疼痛也就越來越劇,雖最後強撐著翻到了平地上,陸修的腳和刀已經就在眼前,眼睜睜看著一隻烏黑的馬靴再次向自己腰腹處踩下,這一下無論如何躲不過去了。

可是青年男子絕望的眼睛看到了陸修臉色一凝,瞳仁微微一縮,竟收回腿,回刀擋向身後。

又悶又響亮的“鏗”一聲,陸修借勢迅速旋回半身,眼前霍霍黑影連片,一人手執一物劈頭蓋臉打將過來,上、下、左、右、左前、右前……招招利落直擊要害,進擊迅捷之極,陸修那隻要踏到青年男子的腳尚未收回落地,右手的刀已經“鏗鏗鏗”不知擋了幾次了。這幾次下來刀刃已卷了不知幾次,那人手持的武器竟是一根長約三尺七寸的精鐵棍,棍身雖細比刀鋒卻堅硬許多,半點損傷也沒有。

幾十擊之後,陸修站穩了開始反擊,才看清了那人模樣,身材不高不矮,灰色短衣黑色綁腿,和青年男子一樣裝扮,但發巾緊束,一張臉密密實實地蒙著,便連眼皮眼尾也塗成灰黑,身形靈活便給,出招極快。

但陸修沉著得緊,刀刃雖卷亦不動容,招招都能及時擋住。那人也並不慌亂急躁,出招仍然快且有序。

陸修全力對付此人,便無餘力去管地上的青年男子。

那青年男子便被不知哪裡鑽出來的另一個一模一樣裝扮的蒙麵人從地上拖開,他抬眼與那人對了一個眼神,默不作聲,拖得遠了便要起身,結果腰腹疼痛至極,滯得一滯,那人急忙伸手扶他,等扶起身,也不開口說話,拉著他快步到了站著的一隻健騾前,騾背上已經放了一個粗製的鞍子,青年男子忍痛咬牙攀上鞍子,一揮鞭子,健騾邁開步子,飛快往城門反方向疾奔而去。

騾子一般脾氣甚倔,很難馴服,但是跑起來卻一根筋似的快得很,隻是幾息間便隻見騾子和青年男子的影子越來越小。

此時陸修那邊已經占了上風,餘光看到青年男子縱騾而去,怒意勃發,此時他的刀本已去勢已儘,一怒之下爆出餘力,本來刺不中對方的刀尖,竟又往前幾分,那人本以為他已力竭,自己也開始疲累,便按預判留勢不動以尋反手,沒料到竟然刀身又漲,躲避不及,隻來得及微一矮身,避過了左胸要害,但左肩頓時被刀刺中。

那人腳掌用力頓時疾退,陸修抽回刀蓄勁,再次直直刺向那人,那人中刀後左肩血流如注,卻像是沒有感覺一樣,右手揮動鐵棍自右下而斜上揮擋開刀,陸修都覺得手上一麻,這人的力氣竟如此之大。

然後他就知道不妥了,因為他的肩背狠狠地中了一鐵棍,那鐵棍上身的力道竟不輸前麵這人手上的勁道,頓時整個人一滯,肩背處痛不可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