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懷專道:“我陪你一起去罷,看還有什麼稀罕的。”
此時天已漸黑,碼頭雖然還熱鬨著,但多是約好的苦力搬運裝卸,客船上的客人也都已經吃完晚食了,再接下去等閒也不會下船來,碼頭漸漸會冷清下去,小食也賣不動了,小姑娘正是快要回家的時候,做成這筆生意,小姑娘喜出望外,忙忙地帶路,走得飛快。
劉懷專一邊走一邊笑道:“慢些慢些,這路我不熟,再走摔了我,你可拖不動我。”
小姑娘本來見他年輕英俊又和氣,心裡歡喜,此時便被他逗得笑起來,腳下便慢了些,她慣在碼頭討生活的,自然能說會道,說道:“客人是京城來的嗎?”
劉懷專奇道:“你怎麼知道?哎呀不對我不該問,你這麼機靈可愛,在碼頭上也肯定見得多了,分得出來。”
小姑娘得他誇讚,又是害羞又甚為得意:“我很小就在碼頭上賣東西啦,我們家東西好,在碼頭上賣得最好。”
劉懷專笑道:“我方才見你與福隆記商行的掌櫃說話,是要賣給他們家魚乾嗎?”
小姑娘掩嘴笑起來:“那人才不是掌櫃,是碼頭上的管事,專門管碼頭倉庫的進出的。我爹和二叔會修船,修得可好了,有時候停靠碼頭上的船有些毛病,鄭管事都會叫我爹和二叔去修。”她停住腳步指著碼頭上正忙忙碌碌裝貨的一條燈火通明的貨船:“喏,鄭管事說那艘船明日中午要啟航,但船舷和頂篷有些問題,叫我回去同我爹講,明日一大早便要修好,還要去查一查船底是不是有問題。”
她快活地笑著,想必是因為家裡又有進項。
劉懷專也笑:“哎呀,原來不是問你買魚乾呀,我還想著,人家大商行的掌櫃都問你買魚乾呢,定然是好吃的,所以才叫住你的。”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我娘做的魚乾當然也好吃啦,你方才不是吃了嗎?”
劉懷專也瞪大了眼睛:“那我不也跟著你回家了嗎?”
兩人離得碼頭已經有些遠了,夜色暗淡,可是習慣了也還能彼此看到對方,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劉懷專禁不住拍拍人家小姑娘的頭:“你這是對客人的態度嗎?”
小姑娘一怔,方才恍然,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住,我娘說過的,就算我認為我娘做的小食是天下第一好吃,可是每個人口味不一樣,喜好的也不一樣,所以就算有人認為不是天下第一,那也是很正常的。我剛才錯啦。”
劉懷專笑:“那也不能說是錯了。對了,鄭管事的船這麼容易壞嗎?是不是總叫你爹和二叔去修船啊?”
小姑娘驕傲地說道:“是的啊。福隆記商行有自己修船的人的,每次進碼頭出碼頭都要檢查船的狀況,但是要論修得好,那還是我爹最在行了。鄭管事還想讓我爹進福隆記呢,不過我爹說我弟弟還小,他在碼頭也有的是船修,若是進了福隆記,說不準就得跟船,我娘一個人要帶我和弟弟,太辛苦啦。”
劉懷專回頭又遠遠地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船隻,歎道:“這都是運的什麼東西啊,這麼多,福隆記可真是個大商行。”
小姑娘點點頭:“是的啊,我小時候福隆記還沒有這麼多船,也沒有這麼多的人呢,我爹說,他們現在越來越發財了!”
劉懷專忍俊不禁:“你小時候?你現在也不大啊。”
小姑娘認認真真地說:“我說的是真的,我五六歲就跟著我姐姐到碼頭賣小食啦,我現在都十歲了。那時候我爹和二叔去修船,很快就修好回來了,現在總要去很久。”
兩人邊走邊說著,離碼頭越來越遠。